曹變蛟“嗯”了一聲,遂即朝外招了招手,只見有十來個年輕士兵走了進來,“這些是大明軍事學院出來的后生,是陛下的心血,也是我大明的未來,安排在你麾下,你可要好生與他們配合。”
李來亨心里一沉,看來自己那份《請罪疏》并未打消皇帝的疑慮,不過這也在他意料之中,皇帝若那么好糊弄,闖王也就不會死了。
大明軍事學院?
聽聞都是些京中貴族家的紈绔子弟,還有些沒落宗室,交了銀錢去鍍金的,出來后也好名正順分派到各處吃餉。
這種公子哥,入了自己麾下,還怕哄不好他們?
李來亨并未將這些年輕人放在眼中,他是從沙場上真刀真槍拼殺活下來的,可這些人,在什么學院中花拳繡腿混日子,有何可怕?
“是,末將遵命!”李來亨領了命之后,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朝那些年輕人拱了拱手,“諸位今后便都是兄弟,同進退、共生死!”
“是!”
“好!”
曹變蛟笑得頗有幾分安慰,朝李來亨道:“你便先回營吧,焦廷文、趙在先留一留,兩位伯爺有話交代你們!”
“是!”李來亨頷首,離開前朝被點了名的二人掃了一眼,那兩人穿著戎服,可臉上一副嬉皮笑臉模樣,一看便是平日紈绔慣了的。
竟然還是伯爵家的子孫,當真是會投胎!
李來亨沉著臉離開了總兵府,出了門后卻又立即換上了一張小臉,朝跟出來的剩下幾個年輕人道:“一路辛苦,既然入了本將麾下,本將自然不會虧待你們,今日便為你們接風洗塵,走,回營!”
“多謝李參將!”這些人當即拱手,遂即各自上馬,朝著軍營疾馳而去。
總兵府內,焦廷文同趙在先二人見人離開,臉上收了幾分笑意,朝曹變蛟問道:“曹總兵,我爹他讓您托什么話來?”
曹變蛟搖了搖頭,“兩位伯爺沒讓本將帶話。”
“啊?那您這是為何呀?”
“你們可知為何要將你們放在李來亨麾下?”
“知道啊,他不是李自成的舊部嗎?陛下不放心他,讓咱們來盯著點唄!”焦廷文當即說道。
“為何是你們?”曹變蛟又問。
“這...”焦廷文撓了撓腦袋,朝趙在先看了一眼,“陛下總不會因為我們改過自新,特地重用我倆吧,我們雖入了軍事學院,但委實算不得優秀。”
“是不是充人數來的?”趙在先倏地開口道。
曹變蛟聞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們倒有幾分自知之明,”說罷,他嘆了一聲,繼續道:“你們在京師那些斗雞走狗的名聲,本將亦有耳聞。”
聽了這話,二人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尷尬。
“那都是多久前的事兒了,自我倆從沈陽回京入了軍事學院后,已是徹徹底底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了,來襄陽之前,我們可一次花樓都沒去過!”趙在先嘀咕道。
“你們別急,”曹變蛟朝他們擺了擺手,“不過正是因為如此,由你們去配合李來亨,才最是合適,他若是看到來的是聲名在外的紈绔,戒心自然會降低。”
焦廷文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們啊,不必拘束自己,就把你們當年那股子混不吝、眼高于頂的勁兒,給本將拿出七分來就成,但私底下,你們得給本將把眼睛睜大了,他營中哪些是死忠,哪些可以分化,都給本將瞧清楚了,記在心里!”
焦廷文同趙在先對視一眼,不想他們從前的污點,竟成了此刻最好的偽裝。
陛下用人...當真不拘一格啊!
“屬下遵命!”二人齊齊躬身,回答中帶著一種被賦予重任的使命感。
走出府衙后,焦廷文卻又“嘖”得一聲,“你說朝廷有錦衣衛,為啥讓咱們來盯著啊,錦衣衛盯著不更好?”
“那不一樣,”趙在先湊近焦廷文道:“錦衣衛是什么身份?這李來亨要是說錦衣衛是來監視襄陽的,那得引發多大的麻煩?”
“李來亨說了,他們就信?”
“就算沒有全都信,但凡有人信了呢?”趙在先搖了搖頭,“再說了,陛下的意思,可不是為了監視,是要將李自成舊部慢慢瓦解、替換,錦衣衛有這么多?能都監視到了?”
焦廷文摸了摸下巴,緩慢點頭道:“你說的也在理,看不出來啊,你小子開了竅了?在軍事學院才多久,就學到了這么多?”
趙在先笑嘻嘻道:“這不是為了咱兄弟倆的前程嘛!能不用功著些?咱以后可是要去沈陽的人!”
“也是!走吧,回營,咱兄弟倆可得好好完成這次任務!”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