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時辰之前,孟懷北憑借著堅韌的意志,終于將侵入體內的藥力逐一逼散,身體隨之恢復了些許活動之力。
他急忙吩咐車夫調轉車頭,心急如焚地返回客棧,然而,踏入門檻的那一刻,映入眼簾的卻是空蕩蕩的房間,姜念薇的身影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想起她送自己離開時的情景,身邊并無平日里形影不離的侍從相伴,孟懷北心中不禁泛起一陣不祥的預感——這一切,顯然是早有預謀。
思緒未及深究,他已果斷躍上駿馬,馬鞭一揮,朝著五臺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不管她的目的如何,孟懷北心里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等他趕到山崖邊時候,看到了姜念薇已經跳下了山崖。
只差一點點,再快一點點,就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了。
他感到寒意遍布了全身,想要拉住她的手,卻早已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跌落了下去。
他伏在崖畔,聲音在風中顫抖,一遍遍呼喚著她的名字。
“姜念薇,姜念薇,你聽得見嗎?”
然而底下是萬丈深淵,從如此之高的地方掉落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周圍還有一群強盜打扮的人,見到任務目標已死,正準備殺人滅口。
孟懷北感覺整個人都搖搖欲墜,本想跟隨著一起跳下去,一想到是這群人逼死了他,雙眸因憤怒變得發紅。
他抽出佩劍,似是發泄一般朝著強盜方向襲去。
片刻之后,滿地皆是殘破的軀體斷肢,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但他也能感受到,強盜不會有這樣的身手,他們更像是經過精心訓練的殺手,而非普通的草寇。
領頭的盜賊渾身戰栗,牙齒打顫,口中反復呢喃著:“別殺我,求你別殺我。”
孟懷北的聲音冷冽如霜,不帶絲毫情緒波動:“說,是誰指使你干下這等勾當?”
“是……是……”盜賊邊說邊后退,卻始終無法吐露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名字。
他深知,一旦開口,即便是僥幸逃脫此地,等待他的也將是同樣的末路。
孟懷北見狀,耐心已盡,眼神一凜,手中利刃電光火石間劃過,盜賊的頭顱應聲落地,鮮血四濺。
此刻,他已經全身是血。
而那些姜念薇留下的護衛,目睹此景,無不嚇得面色慘白,渾身篩糠般顫抖,幾乎要站立不穩。
“你們沒有保護好你們的主子。”
動手的一瞬間,他想起了姜念薇責備他的語氣,終究是按捺下心中的殺意。
“今日,我暫且饒你們一命,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你們隨我一同深入山谷,定要尋回我的阿姐。”
孟懷北的心中還殘存著一絲希望,萬一……她還活著呢?
“是。”
孟懷北帶著人趕到了山崖底下,剛才有那么一瞬間,他想要跟著姜念薇一起跳下來,但若是他也死了,又有誰會及時的生死不明的她。
山崖之下是一片叢林,他帶著人在叢林之中搜尋著姜念薇的蹤跡,即使荊棘劃傷了他的手,他似乎沒有感受到一絲疼痛。
“還是一無所獲嗎?”
孟懷北抬起頭,目光穿越密集的樹冠,直抵那遙不可及的山崖之巔。
從那樣的高度墜落,血肉之軀肯定難以幸免。
孟懷北心中早已預設了最壞的結果,哪怕找到的只是一具遺體,他也已做好準備去面對。
但如今他們卻一無所獲,尸體不可能憑空消失的。
難道……是假死?
孟懷北想起了姜念薇跳崖之前的行為舉止,又問一旁的護衛,“阿姐跳下來之前和你們說什么了嗎?”
“姑娘說,讓我們趕緊逃,要活下來。”
孟懷北瞬間明白了一切的緣由。
“你們先去歇息,搜尋之事交由我便是。”
“不行,姑娘出了事,我們也有責任的。”
這群護衛倒是比想象要忠誠一些,然而,為了大局,他必須將他們支開。
一番巧妙辭后,護衛們終是去了另外一邊搜尋。
他孤身一人,隱匿于密林深處,靜觀其變。
過半盞茶的功夫,兩名男子便合力抬來一具尸身,步伐匆匆。
“真是莫名其妙,為何偏要咱們來做這等腌臜事。”其中一人低聲抱怨,語氣中滿是不情愿。
“有銀子賺便是萬幸,你還挑剔什么差事?再說,這趟酬勞頗豐,足可寬慰幾分。還有,噤聲,萬一被人撞見,可就麻煩了。”另一人連忙壓低聲音,眼中閃爍著警惕的光芒。
兩人小心翼翼地將尸體置于地上后,神色匆匆,如同做了虧心事般,迅速離去。
孟懷北緩緩踱步至那女尸身旁,發現女尸身著的衣裳,與姜念薇穿的一樣,就連身型輪廓也仿佛是同一個人。
只是,臉上已經傷得面目全非。
他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姜念薇的計劃。
為了做得更加逼真一些,他立刻去喊來了那群護衛,“我找到了阿姐的尸體,你們跟我來。”
“真的是三姑娘。”
“三姑娘,你死得好慘啊!”
在這四周此起彼伏的悲泣聲中,孟懷北卻在轉身之際,嘴角勾起了一抹復雜的笑意。
姜念薇既然選擇假死,便是不想嫁給百里昭,不想入宮,原來她之前無意間說出的話是真心的,比起入宮,她更想要的是自由。
姜念薇此刻正坐在前往林州的馬車之中。
孟懷北還是趕了過來,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自己做的這一切。
當時她從山崖下跳下,早有籌謀,她跳下去的那個位置下面,藏著一處隱秘山洞,
身邊更有幾位輕功卓絕的高手暗中守護,確保她毫發無損。
唯一費了些周折的,是尋找一具與她身形相仿的尸體以掩人耳目。
幸而計劃周全,提早布局,商行中的能人異士終是找到了相似的尸體。
如今應該已經出現在了山崖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