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拐杖輕輕磕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老人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灰色布衣,腳下是一雙磨舊了的布鞋,打扮得如同鄉間普通的教書先生。
臉上溝壑縱橫,像是歷經滄桑,步履蹣跚間好像隨時要摔倒,尤其是那雙眼睛始終微微閉著,眼窩深陷:
是個盲人!
“范老,您怎么出來了。”
景翊趕忙起身,攙扶著老人坐在了右首位。
如此尋常的一個老頭,為何能讓景翊乃是一眾朝臣如此恭敬?
世人只知皇長子景翊常年坐鎮南境,應對南越的入侵,這些年屢戰屢勝,戰功卓著,殊不知景翊身邊有一位頂級謀士為其出謀劃策。
老人姓范,真名無人得知,來歷不明,只知道是歸隱山林的居士,而后出山襄助景翊。一開始景翊對陣南越并無優勢、輸多勝少,但自從得此人襄助之后便一飛沖天,打得南越不敢深入乾國疆域半步,更是幫景翊打造了一支南疆大軍,十萬之眾只聽其一人號令。
外人或許不知道這位老人的存在,但一眾翊王黨都清楚,此人乃大才,深受景翊的尊敬與信任,景翊能在一眾皇子中脫穎而出,此人功不可沒。
范老先生并未回答景翊的問題,而是淡淡一笑。
他雖目不能視,卻仿佛對屋內布局了如指掌,拐杖輕點地面,精準地繞過桌椅,緩步走到那幅巨大的地圖前。
老人面向地圖,明明看不見,卻如同能感受到上面的山川河流與兵力標記一般,靜靜地“凝視”著奴庭地界: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若想讓隴西兵馬不戰自潰,最好的方法就是斷了他們的軍糧。
無糧,隴軍只能拼死一搏,與羌兵決戰。決戰若輸,王爺自少了一個腹心之患,決戰若贏,隴西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沒了兵權,小小一個玄國公收拾起來還不是易如反掌?”
“有道理啊,糧草!”
景翊恍然大悟,隨即又表達了自己的疑問:
“可奴庭與京城相隔千里,戶部又從未支援過隴西一粒米,怎么才能讓隴西出現糧草不足的情況呢?”
“呵呵,隴西單憑三州之地是支撐不了十幾萬大軍征戰的。”
老人微微一笑,雪白的胡須在輕輕晃動:
“洛羽的底氣就是那座聽雨樓還有官作司,聽說隴西近年來通過官作司向中原收購了不少糧草,囤作軍糧,尤其是奴庭開戰以來隴西收購的糧食越來越多。
以諸位大人的能力,斷了隴西官作司買糧的渠道應該不難吧?”
眾人目光大振,精神倍增,夏甫更是樂呵呵地笑道:
“范老果然高明啊,這一招算是釜底抽薪,逼著隴軍走入絕境!”
老人緩緩抬頭,雖然目不能視,但好像能洞穿人心:
“諸位大人身在局中,只觀戰場,殊不知戰場之外亦能決定戰爭的走向。斷其糧草,勝過十萬雄師!”
“高,實在是高啊!”
景翊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諸位各自去辦吧,接下來半年,中原之地不能有一粒糧食流入隴西!我倒想看看,洛羽有沒有本事變出軍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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