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府,弈心殿
景淮獨坐殿內,對著棋盤一手執黑、一手執白,自己與自己對弈,時而皺眉沉思、時而自自語,看起來極為享受這種悠閑。
雖說加封了淮王,但景淮沒有像其他皇子那樣搞迎來送往、豢養門客那一套,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王府里深居簡出,給人的感覺還是那樣的與世無爭。
少傾,殿外響起了內侍的輕喝聲:
“王爺,戶部尚書程老大人求見。”
“進來吧。”
戶部尚書程硯之緩步而入,躬身行禮:
“老臣參見王爺。”
“程老大人可是稀客啊,快快請坐。戶部應該事務繁雜才對,今日怎么有空到我這來了?”
景淮笑著招呼老大人坐下,可程硯之卻苦笑一聲,直奔主題:
“還不是因為奴庭戰事。”
“噢?奴庭戰事關戶部什么事?”
景淮略顯好奇:“程大人莫非遇到了什么難事?”
“難事談不上,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罷了。”
程硯之眼珠子咕嚕一轉,沉聲道:
“王爺對老臣有提拔之恩,老臣就明了。眼下兩朝三十萬精銳對峙于茂山,隴西糧草告急,曾多次來信希望朝廷能增援些許軍糧。”
“此事我知道。”
景淮微微點頭:
“但不是說國庫空虛,難以支援前線嗎。我記得隴西官作司財大氣粗,一直在中原各地采買糧食,想來糧草應該不會出現大問題才對。”
其實當初隴西出兵之后朝堂就有過定論,絕不會給隴西糧餉上的幫助,此事已定,就算是景淮也改變不了。
不過他并沒有太過憂心,因為隴西的底子他清楚,這些年靠賣酒還有棉布掙了不少錢,買個幾十萬、上百萬石軍糧沒有問題。
“以前是這樣,但現在變了。”
程硯之苦笑一聲:
“這兩天老臣收到風聲,中原好幾家大糧商接到了消息,禁止向隴西出售一粒糧。估計從現在開始,隴西就算手握白銀也買不到糧食了。”
“噢?”
景淮的目光陡然一寒:
“翊王府干的?”
放眼滿朝文武,只有翊王府現在在針對隴西,而且能讓中原眾多糧商乖乖聽話,必是位高權重之人。
“王爺果然聰慧過人,一語中的。”
程硯之憤憤不平地說道:
“翊王府那幫人打的什么心思老臣看得出來,朝堂黨爭,自古就有。可不管怎么說,隴西邊軍也是我大乾軍卒,仗還沒打完就忙著內斗,實在是說不過去。
萬一,萬一糧草告急、前線大敗,死的不還是我大乾將士?所以老臣斗膽,想來問問王爺有沒有什么法子能幫幫隴西。”
景淮手中捏著一顆白子,輕輕敲打著棋盤:
“此事可不好辦啊,戶部一粒糧食都不能運往隴西,各大糧商的渠道也被斷了,按照隴西的儲備,只怕撐不過兩三個月。”
“正是因為如此老臣才憂心忡忡。”
程硯之面露難色:
“私底下常夫人曾經來找過老臣,試探過戶部的虛實,說實在的,這一年來戶部收上來不少漕糧,發數十萬石糧草去隴西不成問題。
可是陛下不發話,國庫的糧食就出不去。”
“老大人憂國憂民,真乃國之忠臣啊。”
景淮略微思索片刻,輕聲安撫著:“程大人先回府,糧草的事我來想想辦法,放心。”
“好!”
程硯之似乎就在等這句話,起身告辭:
“全靠王爺了,若是有老臣能幫忙的地方,盡管直!”
“老大人慢走,不送!”
老大人步履匆匆地走了,獨剩景淮一人冷冷地看著棋盤:
“大哥啊大哥,你的手段未免太狠毒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