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宴就在這出人意料的拒絕中,帶著幾分微妙和議論紛紛落下了帷幕。
眾人散去,別苑漸漸安靜下來。
蔣卿儀并未立刻離開,她尋了個機會,在通往宮門的回廊下,攔住了正要出宮的謝猙。
“謝將軍,請留步。”
蔣卿儀微微福身,神色帶著一絲歉意,“今日之事,是卿儀冒昧了。
當著眾人的面拒絕將軍,實非我所愿,亦對將軍清譽有損,在此向將軍賠罪。”
謝猙看著眼前看似溫婉有禮,實則內心很是強大的女子。
心中并無多少被拒絕的惱怒,眉眼中反而帶上一絲贊賞。
他抬手虛扶了一下,語氣平和:“蔣姑娘重了。
婚姻大事,本就是你情我愿,強求不得。
今日是德妃娘娘唐突了,該是我向姑娘致歉才是。”
蔣卿儀抬眸,仔細看了謝猙一眼,他眼神依舊清淡,其看不出對她有任何異樣的情愫。
也沒有被拒絕之后強裝的冷靜。
蔣卿儀心思玲瓏。
她明白,謝猙不喜歡她。
可不喜歡她,為什么還愿意娶她?
像謝猙這樣位極人臣的青年才俊,京中該有無數貴女想要嫁給他。
他婚事遲遲不定,為何今日獨獨愿意娶自己?
是……
蔣卿儀并非自戀到覺得自己有什么過人之處能夠讓謝猙對她一見鐘情。
而且她感覺得到,謝猙心中是有人的。
她雖然也很仰慕謝猙,十六歲的金科狀元,之后棄文習武,和圣公主一起開疆拓土,這樣的男子沒人會不心動。
但她絕不想草草完成自己的婚事。
既然謝猙不喜歡自己,她也不會強求。
蔣卿儀淺淺一笑,帶著幾分了然和灑脫:“將軍客氣了。將軍人中龍鳳,心中自有丘壑,亦有其志。
卿儀雖仰慕將軍才華氣度,卻也更愿覓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謝猙微微一怔,拱了拱手,鄭重道:“蔣姑娘蕙質蘭心,志存高遠,必能尋得良配。”
兩人相視一笑,竟有種惺惺相惜的默契,隨即各自離去。
晚風吹拂,帶著初春的暖意,卻吹不散謝猙心頭那抹復雜的悵惘。
蔣卿儀乘坐馬車返回明慧書院在京城的臨時住所。
天色已晚,街道上行人漸稀。
行至一段相對僻靜、燈光昏暗的巷口時,馬車忽然猛地一頓,外面傳來車夫一聲短促的驚呼便沒了聲息。
蔣卿儀心中一驚,剛想掀開車簾查看,車門猛地被拉開,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
一塊浸了強效迷藥的手帕以極大的力道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唔——!”蔣卿儀瞳孔驟縮,奮力掙扎,雙手胡亂地抓撓著,指甲似乎劃破了什么粗糙的東西。
但那藥力極其兇猛,不過幾息之間,她的力氣便迅速流失,眼前陣陣發黑,最終意識徹底沉入無邊黑暗。
失去意識前,她只看到幾個模糊猙獰的黑影,和耳邊幾聲猥瑣的低笑。
……
翌日清晨,天色灰蒙。
謝猙剛準備去軍營點卯,明慧書院的院長秦襄便不顧阻攔,急匆匆地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