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5年6月12日,輕快的“北極星”號下錨碇泊在了掖縣碼頭附近,然后派人上岸試圖與登萊開拓隊的人取得聯系。
由于這里是山東新軍第七師的防地,軍閥地盤嘛,建設自然是搞得很一般的。不過好在丁明吾、丁大興父子都是出身底層,對民間疾苦多有了解,再加上他們這個第七師額兵只有三千人,故對地方上的盤剝還不算太過分,總算能看得過眼,不似隔壁青州府的百姓那般疾苦。要知道,那個府可是駐扎了七八萬清軍,其中甚至還有上萬滿蒙八旗馬隊,這每年支應糧草、轉運物資可是一項苦活,君不見青州府數十萬百姓都快成“人干”了么?
“北極星”號輕巡洋艦的到來令梁向儉有些驚訝,因為之前本土已經派人過來宣讀過他就任登萊開拓隊隊長的任命了(常開勝回國擔任陸軍部副部長,原副部長茅德勝調任南鐵公司第三任總裁),這會還派人過來,不知道所為何事,難道本土對遠東三個開拓隊轄區有了新的指導方針?
丁震上尉很快便見到了新官上任的梁向儉,在向他表示了一番祝賀后,便將一些涉及外交、軍事、人事、情報、經濟等方面的文件轉交給了梁向儉,因為這些按照規定是要由他本人親啟的,其中就包含了本土對明、順、清等各方勢力的最新態度。
移交完這些文件后,梁向儉也將一些報告、資料匯總、信件交由丁震上尉,由他們回程時帶回本土,交由執委會諸公審閱。另外,一些從明清兩國搜羅來的古董、文物、書籍、字畫也將一并帶回本土,至于說莫大帥和邵樹德時代往回發過幾次的庫平銀,對不起,沒有了,現在山東大旱,大家都比較窮,而且也好幾年沒發動戰爭了,內部開支又浩大,因此“北極星”號這次是注定無法兼職運銀船了。
“丁上尉,既然你們不急著走(其實風向也不對,畢竟該艦是一艘風帆戰艦),那么這些時日里先幫我們巡視一下濟南、萊州、青州三府的近海海域可否?放心,這里沒有任何能威脅到你們的敵國船只,清國遼海水師在莫大帥時代被我軍擊滅后,至今尚未恢復,有你們在,他們不敢做什么的。當然了,不光你們會行動,黑水特遣艦隊的四艘戰艦也會出動的,大家各自負責一片防區罷了。”梁向儉拍了拍丁震上尉的左肩,笑著說道。隨后,他又解釋了一番其中的緣由。
原來,清國當年雖說遷界禁海,但執行得一直很不徹底。尤其是在與東岸人事實上議和,并展開了通商貿易之后,山東的遷界禁海政策就更是名存實亡了。再加上山東近海漁業資源豐富,民眾自古有捕魚、煮鹽的傳統,因此很多人開始悄悄出海打漁;更有甚者,有的膽大之徒甚至還鋌而走險跑到東岸控制區展開貿易,清國官員也睜一眼閉一只眼,成了利益共同體,故濟南、青州、萊州(萊州本來就不怎么歸清廷管)三府沿海之處清國民眾民間船只保養量開始大幅度增加也就成了很自然的事情了。
而船只多了,自然百姓們的活動范圍也就更寬廣了,因為他們可以不僅僅被局限在陸地上了,尤其是在如今山東大旱、赤地千里的困難局面下,很多山東西四府的民眾出海逃荒,其目的地嘛,主要還是東岸控制區,其次甚至還有去遼東的——你可別以為不可能,因為山東歷史上災害頻繁,很多人出海逃荒,歷史上康熙年間泛海偷渡去遼東并成功墾荒的就有十幾萬人,而死在路上或沒能留下來的就更是不知凡幾了;而等到乾隆四十一年,據后世葛劍雄的《簡明中國移民史》記載,已經先后有180萬山東人偷渡到遼東墾荒了,只不過這些人中的絕大部分,都沒有被納入人口統計罷了。
這樣規模的偷渡移民,除了說明山東災害頻繁(地震、旱災、蝗災、黃河決口等)、官府賑濟不力以外,就只能說明山東人的闖勁了,而這無疑是東岸人喜歡看到的。無他,又多了很多自帶干糧的移民了呢,治下的大片白地終于有人來填了,能不歡喜么?
也正是基于這種想法,登萊開拓隊隊長梁向儉便與海軍協商,讓他們將除了“加的斯巖石”號以外的其他大型戰艦都調了過來,沿海巡視、接應山東西四府的逃荒移民,順便震懾下清國,讓其無法阻撓這些從海路離開的移民順利抵達目的地。
丁震上尉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個任務,隨后在稍稍補給了一些食水后,“北極星”號輕巡洋艦便離開了掖縣碼頭,朝萊州灣一帶巡邏而去。六月的遼海景色優美,碧空如洗、海面闃然,甲板上的氣溫剛剛好,陽光照在人身上微微有些暖意,也就船艙里有些悶熱罷了。
“水溫18度,先生,正是釣魚的好天氣。”有測完水溫的水手笑著朝和藹的軍官打招呼:“東南風四級,我感覺巴塔哥尼亞近海的氣溫也就如此了,希望不會遇到清國人的船只,我不想用12磅艦炮去欺負他們那些小舢板。”
“不,中士,需要修正下你的小錯誤。”一名年紀有些偏大的壯年軍官回應道:“清國平民的船只不在我們的攻擊范圍內,相反,我們應該護送他們平安抵達我們的控制區。當然如果清國海軍的戰船(如果有的話)妄圖阻止這一切,那么我們可以開火,反正事后堅決不承認就是了。再說了,我聽說清國已打算撕毀停火協議,大舉南征,因此,向清國的武裝船只開火,我們在道義上沒有任何可被指摘之處,一切都是他們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