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貼近他耳邊,吐氣如似麝,肌膚卻是沁涼,不似常人應有的體溫,“再堅持幾日,他雖非強弩之末,卻再也不能在此處耽擱多久了……”
朱聞覺得一陣心馳神‘蕩’,感覺到她的孱弱,心間卻似針刺一般疼痛,“居延的事,是你安排的。”
并非是疑問,而是確定。他雖然久守圍城,卻也并非對外界一無所知。
對她的神通廣大,他該是驚嘆的,但此刻說來,卻關切得近乎痛心疾首了,“你這次內腑舊傷又發,不好好休養,卻還在勞心策劃這件事。”
冰涼的指尖第一次輕輕攥住了他的手腕,她在笑,眼中閃著柔和的光芒,“放心吧……”
他壓抑住怒氣,不想跟她爭吵——這樣的她,讓他能放心什么呢?!
她咳了一聲,近乎掩飾的轉了話題,“這幾日間,你不要硬拼,拖延下去最好,讓手下兵士能略微休整——一旦圍城解除,他們便有用武之地。”
昏暗中,她眼中的光芒轉為森然決絕,那樣的耀眼,宛如九天之上的燦星,緊緊的。攥住了他的手腕!
……
冷冽的寒風打斷了朱聞的回憶,那一瞬間,她的神情卻在他眼前閃過,流麗雙眸中的堅毅,卻讓他思緒萬千。
他不是笨人,如此一句,就足以讓他明了,她的目光,并不曾凝聚在這小小邊境之戰。
不顧自己的身體,執著于這最后的致命一著,值得嗎?
宛如夜明曇華一盛。又好似天上慧星隕滅,這樣的輝煌……
這莫名的想法讓他渾身一顫,頓感不祥,他搖了搖頭,仿佛要甩去這份晦暗,瞇眼凝視著遠處營帳組成的流動之城。
天方lou出魚肚白,十分微弱,遠處的營帳中已經開始有人聲火光動作了。
清晨的攻城節奏顯得有些急促,雖然很微妙,但落在朱聞眼里,卻看出了端倪。
他斷然命令,讓城中軍民都取過庫油,沾染了棉紗等物向下拋‘射’,又與民眾里正協商,暫且拆下了‘門’板等木制器,染火投擲之下,無數狄人哀鳴著落下。
有狄人將領看到這一幕,興奮的對金禪大叫,“大王,他們已經乏力缺物了,開始用到這些東西了!”
金禪冷冷瞥了他一眼,后者卻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
金禪嘆了一聲,沒有苛責于他——在正常的攻城戰中,發生如此情況,應該是守城者已經山窮水盡,箭石缺乏了,但如今這情況,卻是正好相反。
朱聞!
他恨恨的念著這名字,心中卻是‘洞’若觀火——朱聞是準備用這些施展拖延之術……
他拖得起,我卻實在拖不起了!
金禪想起居延那邊的膠著之態,心中怒火一簇簇上涌——原本設計好的明顯棧道暗度陳倉之計,卻居然在兩邊都如陷泥沼,根本不得拖身!
總得有一邊戰場被舍棄,這城已不值得再攻……理智不斷在提醒他,但他心中‘陰’燃的怒火卻更旺了!
“傳令下去,不惜一切代價,加強攻城!”
金禪的語氣平靜得可怕。讓旁人‘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隨著晨曦,灼熱的戰火又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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