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可是太久沒來了。”小二震驚地看了她一眼:“那是前任魔君,早就四十多年前就死于現任魔君大人之手了。”
烏竹眠眸光微顫,摸出兩塊靈石:“我們只是好奇,可以說說嗎?”
銀光在桌上一閃而逝,小二手法嫻熟地將銀子收入袖中,眉開眼笑道:“看三位面善,我就多說兩句,咱們魔君大人四十多年前突然出現的,一夜之間就接管了不夜天城,據說……”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壓得很低:“是半人半魔之身。”
半人半魔?
烏竹眠的手指突然收緊,瓷杯在她掌心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小師姐?”李小樓擔憂地碰了碰她的手腕。
“抱歉,我會賠償。”烏竹眠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連忙松開手,幾片細小的瓷片從指間落下,她強作鎮定地問道:“不知這位魔君大人是何模樣?”
“這……”小二面露難色:“客人您為難我,我就是小人物怎么可能得見魔君大人圣顏,而且聽說大人他常年戴著面具,少有人見過真容,只知是一頭白發如雪。”
見掌柜在瞪自己,他撓了撓臉頰,趕緊說道:“小的多嘴了,三位客官慢用,有事再喚我,我先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小二匆匆離去,留下三人沉默相對,大堂的喧囂聲仿佛隔了一層紗,烏竹眠耳邊只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半人半魔。
“或許只是巧合。”李小樓突然開口,表情糾結:“天下半人半魔之身雖然稀少,但不止大師兄一人。”
說完她又忍不住掰著手指計算:“可是時間又對得上,大師兄是四十多年前墮魔,而小二也說魔君是四十多年前出現的……”
烏竹眠沒說話,只是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了當年宿訣鮮血淋漓地躺在爛水溝的畫面。
“小師姐,你臉色好蒼白。”李小樓擔憂地為她添茶:“要不要先回房休息?”
烏竹眠搖搖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輕聲呢喃:“我們需要更多信息,如果……如果真是大師兄,他為何會成為不夜天城的魔君?為何不聯系師門的人?”
這時,鄰桌一個滿臉橫肉的壯碩魔修灌了口酒,臉上的表情有些猥瑣,嗓門極大地嚷嚷道:“聽說今晚紅袖坊又來了批新舞姬?”
“得了吧老趙,就你那點俸祿,連紅袖坊的門檻都摸不著。”同伴嘲笑道:“還不如攢錢等十五,說不定能在城主府外遠遠瞧上一眼,就算是飽飽眼福了。”
烏竹眠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城主府?十五?
魔修老趙是個好面子的,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誰,誰說我要進去了?我就是……就是好奇,誒你們說說,魔君大人每月十五都要舉辦盛宴,廣招天下美人,到底圖個什么?”
“小點聲!這你就不懂了吧?”一個瘦小魔修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開口:“我表哥在城主府當差,聽說魔君修煉的功法特殊,需要……咳咳,采陰補陽。”
李小樓忽然想到之前在骨舟上,那幾個夜魔族說魔君男女不忌的事……不,不可能,絕對不會是大師兄。
她打了個哆嗦,“噗”地將剛喝下的茶水噴了出來,嗆得直咳嗽,烏竹眠遞過帕子,眼神示意她鎮定。
“真的假的?”老趙瞪大眼睛:“那進去的姑娘豈不是……”
“噓!說了讓你小聲點!”瘦小魔修緊張地左右張望:“魔君的事也敢亂說?不要命了?”
烏竹眠捏緊了筷子,這與她記憶中的大師兄形象相差太遠了,他向來不近女色,有女修示好都會禮貌回絕,怎會墮落到需要采補的地步?
“不過話說回來。”另一人插嘴道:“能被魔君大人看上那也是福氣,聽說上個月有個舞姬被留在府中,第二天她家人就收到了一箱靈石,夠普通人家吃三輩子呢!”
“呵,那也得有命花。”老趙不以為然:“我聽說……”
他聲音壓得更低,烏竹眠垂下眼眸,凝神細聽:“前年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修,仗著有幾分姿色,想勾引魔君,魔君本來就好女色啊,但卻喜怒無常,結果你猜怎么著?第二天有人在城外亂葬崗發現了她,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眼珠子都被挖出來了!”
李小樓的臉色微微發白,云成玉看了她一眼,輕輕搖頭。
“魔君大人雖然……咳咳,有些特殊愛好,但治理城池確實有一手啊。”瘦小魔修趕緊轉移話題:“自從他接管不夜天城,咱們這兒可比以前安全多了,連血煞派那幫亡命徒都不敢在城里鬧事了。”
“這倒是,這半魔巷能有今日,也是魔君管治得當。”老趙點頭:“就是每月十五前后得小心點,魔君大人那幾天脾氣特別暴躁,聽說上次有個商隊不小心沖撞了他的儀仗,全隊人都被吊在城墻上曬了三天呢!”
烏竹眠越聽心越不確定,這真的是她認識的大師兄?這分明是個殘暴荒淫的魔頭啊?
“小師姐……”李小樓湊過來,聲音發顫:“他們說的一點不像大師兄啊!會不會……真的找錯人了?”
烏竹眠剛要回答,客棧大門突然被推開,一陣陰冷的風卷入堂中,喧鬧的大堂瞬間安靜下來,所有食客都噤若寒蟬。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