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童貫拿眼覷了敗逃回雄州城的雄州知府和詵幾眼,只見那廝如同斗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地侍立在一邊,再無自己初來這雄州城時見到的意氣風發。
童貫暗道,這和詵名不副實,比其父親當年可是差得太遠了。當初他在我面前夸下海口,信誓旦旦地保證遼軍兵力薄弱,燕京可取,可如今卻是損兵折將,貽笑外邦。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再看滄州知府杜充,不聲不響地就挽救了雄州城的危局,為朝廷挽回了幾分顏面。
那杜充才是國家棟梁之才,這和詵,哼!悔不該重用這廝!
杜充特意從遼國搬取回來的這些勞什子破爛,不單是向太尉童貫表功,更重要的是讓太尉童貫在雄州兵敗之后,能夠用這些搪塞朝廷,掩飾河東、河北宣撫司的無能。
杜充在遼國打了勝仗,沒有直接向朝廷報捷,而是給童太尉寫了一封密信稟報戰果,還將此戰繳獲都交到了太尉童貫的手中。
如此一來,童貫寫給朝廷的奏報中就有文章可做了。δ.Ъiqiku.nēt
例如,宣撫使童貫來到河北后,運籌帷幄,安排了一正一奇兩支軍隊伐遼。
在種師道率領十萬西軍主力列陣于白溝驛,吸引遼軍主力時,由童太尉指揮的滄州軍奇襲燕京,連戰連捷,險些一舉攻破燕京城,生擒燕王耶律淳。
可惜,都統制種師道與雄州知府和詵在白溝驛之戰中慘敗給遼軍,十萬大軍土崩瓦解。
滄州軍孤掌難鳴,有陷入遼軍包圍的危險,不得不暫且退兵,錯失收復燕地的大好時機。
……
總之,杜充的勝利讓太尉童貫有了為自己戰敗開脫之機會。
至于十萬西軍慘敗,自有那種師道和和詵二人去頂罪。
打了敗仗,首要任務就是找責任人。
太尉童貫回到宣撫司衙門里后,立即起草奏章,將失利罪責統統推到了伐遼軍都統制,東路軍統帥種師道和副統帥和詵身上。
坦白地說,太尉童貫認為自己并未冤枉種師道與和詵,此次北伐失利,與他二人脫不了干系。
和詵的錯,在于偵查的情報不實,讓西軍輕敵冒進,陷入困境。
而種師道的錯誤,就是臨陣指揮錯誤,在撤軍時造成了整個西軍的大潰敗。
反而是楊可世那樣的戰將,雖然也是連戰皆北,但他是在與遼軍真刀真槍的拼殺中落敗,屬于技不如人,倒也情有可原。
至少楊可世等將能夠戰斗到最后,沒有給西軍將士丟人。
大名鼎鼎的種家軍,此次可是跑得最快!
太尉童貫不彈劾種師道,還能彈劾何人?
童貫的奏章報回東京汴梁城后,得知前線大敗,朝野震動,道君皇帝和宰相蔡京、王黼等朝中重臣都未曾料想到是這么一個結局。
本以為遼軍已經被金軍打殘,想著去摘桃子的道君皇帝見遼軍依然強大,頓時失去了收復燕地的勇氣。
本著安全第一的原則,朝廷放棄了伐遼的計劃,下旨命太尉童貫撤軍,命令抽調的西軍各路軍馬各自返回原來的屬地轄區。筆趣庫
緊接著,追究戰敗之責的圣旨也下來了,命將種師道押回樞密院受審,后降為右衛將軍,并強令退休。
雄州知府和詵則被降為豪州團練副使,但安置在江西筠州,等同于給發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