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手捂臉,死命把哭聲捂在掌心里。
到底為什么啊
明明一切都在變好不是嗎?
怎么突然就這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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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的大夫走馬燈似地換。
整個東平城的大夫都挨個進來看診,資歷醫術好、對病癥能說清,有見解的,都被留下,不停交流,試圖探討出個解毒法子。
但依舊沒有結果。
傍晚的時候,情況變得危急。
“病人心脈衰竭,若還有上好的人參靈芝便找來,以備不時之需!”一個大夫推門朝外吼,將門外眾人都吼地一愣。
莫婉娘一愣之后,立刻拿出之前一直緊緊抱在懷中的包裹,一連點了十來個人,“儀瀾、儀斐你們去城中藥鋪挨個問!有好的就買!多少錢都買!”
說著,她拿出包裹中的東西。
那是早早分裝好的一包包金銀。
正是之前襲擊馬賊窩,傅霜知分得的那一部分。
“各位將軍”莫婉娘又朝李將軍等將領看去。
“夫人放心,我們騎馬帶著他們,保證又快又安全!”李將軍等人點頭,說著便要出去。
莫婉娘低頭想想,忽然又道:“各位將軍,可知這城中有哪些望族富戶?”
“啊?”李將軍等人不解,但還是點點頭。
莫婉娘松口氣,而后鄭重施禮:“民婦有個不情之請。”
“勞煩將軍帶民婦去這些望族富戶家中拜訪!”
身為曾經的高門望族主母,莫婉娘深知,最好的藥不會在藥鋪。
而是在最有錢、最有權勢的那些人家里。
所謂高門望族的底蘊,珍藏的好藥便是一部分。
當然,想從這些人家手里買藥,比從藥鋪買藥可就要難上千倍萬倍畢竟人家不缺錢。
可再難也要去做。
“帶這位夫人去,帶著本官的印信,就說是本官要。”陳蹇之滿臉疲色地推門而出,對李將軍等人道。
“是,大人!”
莫婉娘感激地朝陳蹇之施禮,也不多說,與其余十來個去藥鋪的傅家人一起,跟著李將軍等人飛奔而出。
再度留下滿院沉寂。
“大、大人”
陳蹇之正嘆息著,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他抬頭,就見一個瘦削的年輕女人臉色慘白地站在離他三步開外的地方。她身后還站著二十來個年輕女人,與她一樣臉色慘白。
很奇怪的組合。
陳蹇之心里想著。
當然,事實上這伙人整個都很奇怪。
一百多人的隊伍,絕大多數都是婦孺,方才初見時就把陳蹇之震了一驚,但當時著急于鹿野的情況,壓根沒來得及多想多問,此時再看,卻還是覺得很怪異,這些人怎么——
“鹿姑娘,會好的,對嗎?對嗎?”那個女人問,打斷了陳蹇之的思緒。
陳蹇之嘴角勉強扯起。
他想起那些大夫的話。
以及剛剛出來前,那些大夫焦急的模樣,說什么鹿姑娘心跳幾乎要沒了
陳蹇之是實在受不了那氛圍才逃了出來。
所以此時,對著這些女人他也無話可說。
“大人!大人!”
突然有大叫聲傳來,打破院子里的沉寂,也喊醒了陳蹇之。
陳蹇之抬頭,就見是東平城長史一臉焦急地趕來。
進到院子,看到一院子的人,東平城長史焦急的臉色一頓,但看看身后護衛著的衙役,又忍不住挺胸抬頭,壯著膽子小跑到陳蹇之面前。
“里頭有病人,不要喧嘩!”陳蹇之皺著眉頭訓斥了一句。
那長史擺擺手,“大人,你莫要被這些罪民蒙騙!”
陳蹇之一愣。
“罪民?什么意思?”
長史下巴一抬:
“大人,這些人才不是什么大英雄,他們是流放犯!下官都打聽輕了,他們是要被流放到朔方的流放犯!”
“方才是不是跑出去了十幾個人?他們一定是想借機逃跑!”
“才不是!”
長史的話聲剛落,便被道尚帶些稚嫩的聲音打斷。
“我們的確是流放犯,但我們才不會逃跑!”
“鹿姐姐還生死未卜,我們怎么可能會丟下她逃跑!”
“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鹿姐姐也一定會好起來的!”
“大人您不要仗著官大就亂說話!”
傅儀琤強忍著淚水,口齒清晰地反駁著那長史的話。
東平城長史:
陳蹇之從愣怔中回神,心中其實沒多大意外。
果然,這么奇怪的組合
“無事。”他拍拍那長史肩膀,“流放犯又如何?改變不了鹿姑娘等人救了東平城的事實。”
“她仍舊是英雄。”
“對了,你來得正好,我記得你駐守在這里也七八年了,應該有些家底吧?家中可有什么好藥?都喚人取來吧,鹿姑娘可能用得著。”
東平城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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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透前,出去尋藥的人陸陸續續都回來了。
一個不少。
“哼,我就說嘛。”傅儀琤悄悄瞪了那長史一眼。
長史:
陳蹇之顧不上手下微妙的小心思,急忙迎上去詢問情況。
莫婉娘稍顯吃力地抱著大大一個包裹上前。
“大人,進去說吧。”
陳蹇之點頭。
兩人便進了內室。
“大夫,霜兒,藥來了!全城最好的藥恐怕都在這兒了!”莫婉娘抹把汗,對著室內的幾位大夫和傅霜知道。
傅霜知背身對著門,背影顯得冷冷清清,聽到莫婉娘的話也沒有回應。
幾位大夫則閉眼嘆息。
“沒用了。”
一個大夫輕聲道。
莫婉娘瞪大眼。
“什、什么?大夫您說什么?”
大夫再嘆氣。
“再好的藥也不行了”
“準備后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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