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就在更加接近翁法羅斯內部中心的位置,神悟樹庭最高大樹的一根枝椏上,爆發出劇烈的喧鬧。
頂著一頭碎葉的阿那克薩格拉斯,正在跟同樣頂著一頭碎枝的粉毛小男孩吵得不可開交。
當然,旁邊還有擔心他們兩個又吵出真火,再次不小心從這根如此之高的樹枝上跌落下去的緹寶·緹安·緹寧。
還有三只紅色帶小白花和一只薄荷色帶披風和眼罩的,在一旁“迷迷迷”的,小狗一樣的生物。
至于為什么是四只,那當然是因為,每一位黃金裔誕生的時候,身邊都會出現與他們伴生的迷迷。
而迷迷們會成為黃金裔們溫柔的引導者,逐漸將他們聚集到一起,開啟逐火之旅,從拒絕救世的泰坦們手下,拯救這個岌岌可危的世界。
雖然這么說有點籠統,但從樹庭記錄的歷史上來看,迷迷的存在并非無跡可循,而翁法羅斯,也確實一直處于一種末日的狀態中。
“夏至!給我把你圖書館里第本筆記拿出來,”那刻夏向自己薄荷綠色的迷迷伸手,然后又轉向跟他做鬼臉的摩爾法,“你等著!”
“迷迷,迷迷迷,迷~”
說了多少遍了,那刻夏,要叫我夏天的第一縷陽光迷~
薄荷綠色的迷迷嘆了口氣,它擺弄了一下自己的單邊眼罩,才開始將手伸入虛空中翻找起來。
“不要叫我那刻夏,要叫我阿那克薩格拉斯!”
“略略略!”看起來約有十一二歲的粉毛綠眼睛小男孩向那刻夏吐舌頭,“爬不動了吧,大表演家!我的身體就是比你好!”
“你才爬不動了!”那刻夏艱難的在枝椏上少有的平臺處挪動身體,他喘著氣,渾身的肌肉都累到發軟,就是嘴還硬的不行,“我算出來的坐標,不可能有錯。”
“哼,”摩爾法干脆在樹杈上站了起來,“是,你不可能算錯,skemma720的計算怎么可能出錯呢,那·刻·夏!”
“不要叫我那刻夏,摩爾法,你這顆沒有人性的小夜明珠!剛才你明明可以把我直接拉上來,結果你還把我放到樹根那,讓我自己爬!”
那刻夏接過夏至遞過來的筆記,再次確認了坐標,確實是在樹庭最高的大樹的,最頂端的枝椏上。
更絕望了,那刻夏第一次希望理性能多少摻雜些謬誤,原本爬樹已經要他半條命了,摩爾法這小混蛋還在旁邊說風涼話。
“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我作為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人性肯定是泛濫溢出的!”
摩爾法對那刻夏終于肯稱呼祂小夜明珠這件事非常滿意,但祂不用數據條把那刻夏直接拉上來也是為了他好。
“你需要運動,skemma720,你的肉體太脆弱了。”
“不可能!”那刻夏一邊反駁摩爾法,一邊又艱難的在樹杈上往前挪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夏至飛過去幫那刻夏拍了拍背,免得他一口氣喘不上來撅過去。
“你們,你們別吵了……”緹寧想終止這場吵架,但她的聲音太小,對于吵到開始用名字進行人身攻擊的二人毫無用處。
緹安頭上頂著自己的迷迷安靜的待在樹杈上,不得不說,看倆人吵架還是很有意思的,而緹寶則是雙手叉腰的向那刻夏和摩爾法生氣。
“上次就是因為你們兩個吵得太投入,結果小夏腳一滑就掉下去了,再吵的話,時間就要來不及了!”
“不過這樣的小那刻夏也很有活力嘛!”緹安把獨屬于她的迷迷抱在身前,“對吧安安?”
“迷!”緹安懷里的紅色迷迷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后它伸出小手,幫緹安整理了一下因為出汗而凌亂的粘在一起的劉海兒。
“呼,距離這一世的歲月祭司降臨的時間還有多久?”那刻夏喘勻了氣,看著摩爾法問道,“你確定已經聯系不上預算法了嗎?白厄呢?”
“根據你的計算,大概是半個小時之后,”摩爾法將一只手背在身后,然后攤了攤另一只手表達自己的無奈,“預算法的最高權限已經轉移給他了。”
“你不是第二代理人嗎?”那刻夏繼續順著樹皮的紋路尋找落腳點,半小時,他得動作快點了,“這狗屎的命中注定,怎么每一世我都得爬個什么東西。”
“沒辦法,因為你對我持續的觀測和定義,一部分的我,被迫降格了。”
摩爾法感受著手心中活性微弱的金綠色數據團,雖然祂不是沒有脫離現在狀況的能力,但祂很喜歡待在那刻夏身邊。
反正造物主肯定不會讓祂有事的,就是不知道小蜘蛛叔叔怎么樣了,philia093的存在感倒是很強,畢竟只要有黃金裔就會有迷迷。
可neikos496已經徹底失聯了,畢竟,對于卡厄斯蘭那來說,白厄只是個化名,他最終還是要回歸到最初的自我中去。
“我現在已經可以算是翁法羅斯的原住民了,預算法大概搜索不到我的生命信號,權限自然就順延咯。”
“呵,那還真是遺憾……”
那刻夏踩著一根橫插過來的枝椏跨到了另一根更高的樹杈上,然后他不得不停下來,讓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降低到一個穩定的頻率下。
摩爾法撇撇嘴,天知道祂為了不讓那刻夏因為那三千多萬世的記憶而瘋掉,耗費了多少構成祂本體的數據條。
這才成功建立了,可以搭載在夏至身上的,只有那刻夏可以使用的記憶圖書館。
太難了,曾經那刻夏的存在,充其量只是一個在翁法羅斯這個數據庫中,-->>名為skemma720的電信號,甚至還在毀滅因子的影響下呈現了極度不穩定的狀態。
而人的認知是有邊界的,電信號的認知則更是有限且脆弱,稍微有一點不對,世界上就不會有阿那克薩格拉斯這個人了。
不要說跟預算法接觸了,如果不是摩爾法主動進行自我降格,恐怕現在祂在那刻夏眼中的形象還是一團金色的小光球。
那刻夏的呼吸逐漸平復,但胸腔里那股因為攀爬和爭吵而翻騰的燥熱卻難以平息。
他看了一眼摩爾法,后者正悠哉悠哉地坐在一根細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