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
那聲音,平直,冰冷,不帶半分感情,像兩塊生鐵,狠狠地砸在了這片死寂之上。
王御醫剛剛才因手握兵符與清洗名錄而膨脹到極致的狂熱,如同一只被戳破的氣囊,瞬間癟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短暫,卻又足以將他溺斃的迷茫。
北靜王?
那個在朝中地位尊崇,向來與世無爭,甚至被清流文臣引為知己的閑散王侯?
為何會是他?
是拉攏,還是……清除?
王御醫下意識地展開手中那卷寫滿了朝堂重臣的明黃絹布,那雙渾濁的老眼貪婪地,在上面來回掃視。
沒有。
從頭到尾,都沒有“北靜”二字。
這不合邏輯。
這完全不合邏輯!
這道毫無來由的指令,如同一道冰冷的閃電,瞬間劈入王御醫那早已被狂熱占據的腦海。
他猛地抬頭,望向門口那具被衛士攙扶著的、如同木偶般一動不動的“神諭法身”,試圖從那雙空洞的眼眸深處,尋求新的指示。
仙人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種神諭。
王御醫明白了。
神諭不會解釋第二次,他必須自己勘破天機!
這,是仙人對他悟性的終極考驗!
他的目光,在那卷代表著屠戮的名單,與那枚代表著無上兵權的虎符之間,瘋狂地來回移動。
名單……虎符……
一個念頭,一個大膽到近乎于癲狂的念頭,如同一顆被引爆的驚雷,在他那早已被信仰燒灼得扭曲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名單上的,皆是“臣”!
是這朝堂大廈的梁柱與磚瓦!
而北靜王,是“藩”!
是這大廈之外,一根足以撬動國本的獨立支柱!
仙人的布局,何其宏大!
何其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