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西山,地庫深處。
寒氣,如同一口無形的巨大石棺,將所有人死死地封在了里面。
那扇由整塊精鋼澆筑、其上布滿了無數復雜機括的兵符地庫大門,就那么靜靜地佇立在眾人面前,像一頭蟄伏于黑暗中的鋼鐵巨獸,無聲地散發著一股足以將人心臟都凍結的森然寒意。
王御醫手捧那方裝著兩枚印信與玄鐵魚符的木匣,那張本就沒什么血色的老臉,在火把的映照下,燃燒著一種近乎于癲狂的、不屬于凡人的狂熱光芒。
來執行神諭。
“開門。”
他甚至沒有看身旁那早已面如死灰的孫將軍與監軍一眼,那嘶啞的聲音里,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嚴。
孫將軍與監軍對視一眼,從對方那早已被恐懼攫住的眼眸深處,看到了一絲同樣的、最后的僥幸。
他們緩緩上前,各自從懷中最貼身的位置,取出了那枚代表著自己權柄的印信,動作僵硬得如同兩具提線木偶。
“咔噠。”
兩聲輕響,在那死一般寂靜的地庫中顯得格外刺耳。
兩枚印信,被精準地嵌入了大門左側的凹槽之中。
現在,只剩下最后一個,也是最關鍵的卡榫。
那里,本該放置兵部的調防文書。
王御醫迎著二人那充滿了驚駭與無法置信的目光,高高舉起手中那枚代表著無上皇權的玄鐵魚符。
他將那枚足以顛覆一個王朝的信物,重重地,按入了最后一個凹槽!
地庫深處,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仿佛巨獸蘇醒般的機括轉動聲!
那扇沉重無比的精鋼大門,竟真的,緩緩地,向內開啟!
然而,就在那扇門開啟了不過一半,恰好能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時,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戛然而止!
一道通體由玄鐵打造、表面光滑如鏡、無任何鎖孔的圓柱形鎖芯,竟從門中央悄無聲息地延伸而出,如同一根毒蛇的獠牙,死死地,卡住了大門的運轉!
局面,再次陷入了死局。
王御醫那張狂熱的臉,瞬間凝固了。
孫將軍與監軍那早已墜入深淵的心,竟又生出了一絲死灰復燃般的火苗!
“王大人,”孫將軍那嘶啞的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無法掩飾的顫抖,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劫后余生般的慶幸,“此乃地庫的最后一重保障,名為‘血脈鎖’。”
他指著那根光滑的玄鐵鎖芯,那聲音里,充滿了對軍中鐵律最后的敬畏。
“只有上駟院長官本人的鮮血,才能將其開啟。”
“這是防止兵符被外人竊奪的,終極手段!”
這番話,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將王御醫那顆火熱的心,澆得冰冷刺骨!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具被衛士攙扶著的、如同木偶般一動不動的“神諭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