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踏前一步，那股子尸山血海中磨礪出的殺氣，如同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下！

“王懷安，”他一字一頓，那聲音，已然冰冷到了極點，“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他已然判定，王御醫已被收買，或是，正挾持著早已神志不清的長官，行那不軌之事！

暗潮之下，王御醫的狂熱信仰成了他唯一的護盾。

“神諭，必須由將軍親耳聆聽，方能應驗！”他竟毫不退讓，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冥頑不靈的凡夫俗子。

孫將軍為弄清真相，也為表達對這位亦師亦友的老上級的最后尊重，他同意了。

他屏退左右，獨自一人，走到了馬車前。

他按照軍中規矩，從懷中取出那枚代表著自己身份的副符，緊緊攥在掌心。他湊到那具活偶的耳邊，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音量，低聲請示：“長官，末將孫定邊，請示軍令！”

毫無反應。

就在他心中最后一絲希望即將被無盡的失望徹底吞噬，準備下令將王御醫就地格殺的瞬間。

那雙空洞的眼睛，竟真的，機械地，緩緩轉向了他手中的副符。

那毫無生機的嘴唇，一下下地開合。

幾個冰冷、不帶半分感情的詞語，如同一顆顆冰冷的鐵珠，從那具軀殼之中，滾落出來。

“兵符……交……與你。”

這句精準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回應，如同一道九天驚雷，轟然劈在了孫將軍的天靈蓋上！

他那建立在邏輯與經驗之上的整個世界觀，在這一刻，被徹底碾成了齏粉！

他呆立在原地，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他不再懷疑命令的真偽，而是開始恐懼這命令背后，那足以操控生死、扭轉乾坤的未知存在！

孫將軍緩緩地，緩緩地直起身。

他對著王御醫，重重一抱拳。

“末將，遵命。”

王御醫那張本就沒什么血色的老臉，此刻更是因巨大的狂喜而扭曲！

他正欲開口，催促交接。

孫將軍卻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他指著身后那座如同一頭鋼鐵巨獸般匍匐在地的軍營，聲音嘶啞地說道：“王大人，交接兵符，并非末將一人能夠決定。”

“西山大營的主兵符，被封存在地庫最深處。需要末將的印信，監軍的印信，以及一份來自兵部的正式調防文書，三者齊備，方可開啟。”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