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棄的相親男夜送白骨精(四)
陽光粗暴地撕開窗簾的縫隙,像一把鈍刀子割在王業仁眼皮上。他猛地睜開眼,心臟先于意識狂跳起來,昨夜那冰冷黏膩的恐懼瞬間回流,灌滿四肢百骸。
他幾乎是從沙發上彈起來的,動作太大,帶倒了茶幾上半滿的煙灰缸。玻璃碎裂聲刺耳地炸開,煙灰和殘骸濺了一地。他卻顧不得,幾步沖到窗邊,再次將窗簾掀開一條細縫,眼球幾乎要貼在玻璃上,貪婪而驚恐地掃描著樓下。
晨光熹微,小區開始蘇醒。上班的行人步履匆匆,老人提著豆漿油條,一切看起來平常無比。沒有可疑的車輛,沒有徘徊的身影,沒有那個穿著連衣裙、眼神空洞的女人。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緊繃的后背肌肉稍微松弛了一點,但太陽穴卻開始突突地跳著疼。一夜未眠的混沌和高度緊張后的虛脫感同時襲來,讓他頭暈目眩。
不能再這樣下去。他會瘋。
洗漱時,冷水拍在臉上,他盯著鏡子里面色灰敗、眼窩深陷的男人,一個念頭逐漸清晰——他必須再去一次錦繡花園。不是去對峙,不是去質問,是去確認。確認那個女人……那個叫劉秋貞的女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他需要更多的信息,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一眼那棟樓,或者……從別人口中聽到一點關于她的只片語。他需要把昨夜那個鬼魅般的影子,錨定在真實的世界里。
這個念頭帶著一種自毀般的沖動,但他無法抗拒。
上午,他破天荒地向公司請了假,含糊地推說身體不適。上司在那頭沒多問,只是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不耐煩。王業仁掛了電話,看著屏幕上不斷彈出的工作群消息,感覺自己像個正在快速下沉的溺水者,而正常的世界正在離他遠去。
他開車再次駛向那個高檔小區。白天的錦繡花園少了夜間的陰森,多了幾分疏離的整潔和安靜。他把車停在遠離那棟單元樓的一個拐角,熄了火,像個蹩腳的偵探一樣,守株待兔。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進出的人不多,大多是保姆模樣的中年婦女或是穿著考究的退休老人。每一張面孔都讓他心跳漏拍,又迅速歸于失望。
就在他幾乎要被焦灼和徒勞感吞噬時,一個身影出現了。
不是劉秋貞。
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穿著物業保潔制服的女人,正推著清潔車,慢悠悠地從那棟單元門里出來。
王業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機會?
他幾乎是手腳發軟地下了車,快步走過去。距離拉近,他能看到女保潔臉上被歲月刻出的皺紋和一絲疲憊。
“阿姨,不好意思,打擾一下。”王業仁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甚至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女保潔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他,眼神里帶著慣常的警惕。
“請問……您認識這棟樓里一位叫劉秋貞的女士嗎?大概……二十七八歲,長頭發,挺瘦的。”他描述著,每一個字都像燙嘴。
女保潔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上下打量著他,那目光讓王業仁覺得自己像件被檢驗的次品。“你找她干嘛?”語氣硬邦邦的。
“我……我是她朋友,昨天送她回來,她好像有點不舒服,我有點擔心,過來看看。”王業仁急中生智,編造著理由,手心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