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棄的相親男夜送白骨精(三)
聽筒里的忙音像冰冷的針,一下下扎著王業仁的耳膜。他握著手機,指節泛白,車窗外流過的霓虹在他失焦的瞳孔里拉出模糊的光帶。
沒人接。
也是,這個點了。而且,以他們分手時那般慘烈,她憑什么接他電話?
他頹然垂下手臂,手機從汗濕的掌心滑落,掉在副駕座位上,屏幕暗下去。最后一點試圖抓住現實錨點的企圖落空了。劉秋貞那些癲狂的囈語、滿墻的照片、藥瓶上冰冷的英文標簽,像潮水一樣重新涌上來,將他裹挾進一個無法呼吸的漩渦。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樓,怎么開的門。直到后背重重抵在自己出租屋那扇薄薄的木門上,發出“哐”一聲悶響,他才稍微回過神。
黑暗。寂靜。只有自己粗重得不正常的呼吸聲。
他猛地伸手拍開燈。
慘白的日光燈管閃爍兩下,照亮了這個狹小、雜亂的空間。外賣盒子堆在角落,沙發上扔著換下來的衣服,和剛才那個彌漫著消毒水味、陳列著扭曲紀念品的“展廳”相比,這里充斥著另一種令人窒息的頹敗。
但此刻,這頹敗卻讓他感到一絲扭曲的安全感。至少,這里是他的地盤。
安全?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自己掐滅了。安全?那個女人知道他住城東!她甚至能精準說出他小區附近便利店的名字!她那些照片里,有多少是在這附近拍的?
王業仁像一頭困獸,在客廳里來回踱步,目光不受控制地掃過每一扇窗戶。窗簾沒拉嚴,外面樓房的燈光像窺探的眼睛。他沖過去,近乎粗暴地扯緊窗簾,將一切視線隔絕在外。
可隔絕不了心里的眼睛。
他沖進衛生間,擰開水龍頭,用冰冷的水拼命潑臉。水流刺激著皮膚,短暫地壓下了皮膚下那層持續不斷的戰栗。他抬起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蒼白,眼下烏青,頭發凌亂,水珠順著下頜線滴落。一副被嚇破了膽的狼狽相。
就這副德行?也值得人那樣處心積慮地跟蹤、窺視、收集?
荒謬感和恐懼感交織著,幾乎要把他撕裂。
他跌跌撞撞回到客廳,從茶幾底下摸出半包皺巴巴的煙,抖出一根點上。辛辣的煙霧吸入肺里,稍微平復了一點那幾乎要躍出胸腔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