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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荷葉閑客中短篇小說選集四 > 嫁出自己(八)(015)

                嫁出自己(八)(015)

                “王……王媚同志?”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和驚訝,目光飛快地掃過她明顯清瘦卻精神奕奕的臉,最后落在她那雙平靜的眼睛上。

                “海平哥。”王媚的聲音很穩,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后的平靜。她從那個洗得發白、卻依舊珍視的舊帆布包里,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遞了過去。“錢,還清了。三萬整。點點吧。”

                王海平看著那個鼓鼓囊囊的信封,黝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深深的紋路在塵土中更加清晰。他沒有接,也沒有看信封,只是定定地看著王媚,那眼神像要穿透她平靜的表面,看到里面去。足足看了好幾秒,他才緩緩伸出手,不是去接信封,而是用那雙沾滿泥灰、粗糙開裂的大手,一把握住了王媚遞信封的手腕!

                他的手勁很大,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和灼熱的溫度,像一把粗糙的銼刀,瞬間磨掉了王媚表面的平靜。她身體微微一顫,卻沒有掙脫。

                “瘦了。”王海平的聲音低沉沙啞,像砂紙摩擦。他只說了這兩個字,目光依舊鎖在王媚臉上,里面翻涌著太多東西:沉重、疲憊、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還有某種終于卸下重負后的復雜情緒。

                王媚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他握得生疼,那滾燙的溫度和粗糙的觸感,卻奇異地讓她眼眶發熱。她吸了一口氣,努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錢,你收下。”她固執地把信封往前遞,塞進他另一只空著的手里。

                王海平低頭看著手里的信封,厚厚的,沉甸甸的。他沒有數,只是掂量了一下,仿佛掂量的是王媚這近一年來的所有重量。然后,他抬起頭,目光重新落在王媚臉上,那眼神里的沉重似乎散去了一些,換上了一絲樸實的、帶著泥土氣息的決斷。

                “好。”他只說了一個字,將信封隨手塞進了迷彩服鼓鼓囊囊的口袋里,動作自然得仿佛那只是一件尋常東西。他依舊握著王媚的手腕,沒有松開的意思。

                “你……怎么找到這里的?”他問,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關切。

                “問的陳芳老公。”王媚低聲回答,感覺被他握住的皮膚滾燙。

                王海平點了點頭,沒再追問。他沉默了幾秒,像是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工地的噪音在耳邊轟鳴,塵土在陽光下飛舞。

                “王媚同志,”他再次開口,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蓋過了周圍的喧囂,“錢……你還清了。債……兩清了。”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仿佛要將她刻進瞳孔里,“那……我現在問你,不是債主,就是……王海平問王媚:你……愿不愿意……跟我處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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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兩千塊家用”的承諾,甚至沒有一個“喜歡”或“愛”字。只有最樸素的“處處看”,帶著一種笨拙的、孤注一擲的勇氣。他握著王媚手腕的手,微微收緊,泄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王媚的心猛地一跳,像被重錘敲擊。她看著王海平黝黑粗糙的臉,看著他額頭上滾落的汗珠,看著他眼中那份沉甸甸的、毫不掩飾的期待。她想起了劉工鏡片后精明的眼神,想起了“藍調咖啡”里的屈辱,想起了紅姐虛假的笑臉,想起了那條被她塞進廢棄郵筒的紅裙子。

                所有的喧囂,所有的算計,所有的浮華,在這一刻,在王海平這雙沾滿泥土、緊握著她手腕的手面前,都變得蒼白而遙遠。

                她沒有立刻回答。時間仿佛凝固了。工地上飛揚的塵土在陽光下形成一道朦朧的光柱,將他們籠罩其中。

                王媚的目光,從王海平緊握著她手腕的粗糙大手,緩緩移到他寫滿風霜卻異常認真的臉上。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緊張,看到了那份沉甸甸的、毫無保留的期待,像一塊未經雕琢的原石,笨重,卻無比真實。

                她沒有抽回手,只是任由那滾燙的溫度和粗糲的觸感烙印在皮膚上。然后,她做了一個讓王海平意想不到的動作。

                她微微低下頭,另一只沒有被握住的手,伸向自己工裝襯衫的領口。那里,一顆紐扣在之前的忙碌中不知何時崩開了線,歪歪扭扭地懸著,露出里面洗得發白的舊背心。王媚伸出食指和拇指,極其自然地捏住那顆搖搖欲墜的紐扣,手指靈巧地捻了捻殘留的線頭,然后,就著這個姿勢,仿佛只是隨手整理一下儀容,輕輕地將那顆紐扣扶正,按在了原位。動作流暢而熟練,帶著一種常年與針線打交道的、近乎本能的從容。

                做完這個微不足道的動作,她才重新抬起頭,迎上王海平依舊緊張等待的目光。她的臉上沒有羞澀的紅暈,沒有激動的淚水,只有一種塵埃落定后的平靜和一種近乎溫柔的堅定。

                “好。”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工地的噪音,像一枚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漾開清晰的漣漪。

                只有一個字。卻重逾千鈞。

                王海平握著她的手腕猛地一緊,隨即又像觸電般微微松開些力道,仿佛怕捏疼了她。他那張黝黑粗糙、被風霜刻滿溝壑的臉上,先是難以置信的呆愣,隨即,那緊繃的、如同巖石般的線條,一點點、一點點地融化開來。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牽拉,牽扯出幾道更深的紋路,最終形成一個極其笨拙、卻異常燦爛的笑容。那笑容,像冬日凍土上驟然裂開的一道縫隙,透出底下滾燙的、蓬勃的生命力。

                “好……好!”他連說了兩個“好”字,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是激動,是釋然,是巨大的喜悅沖擊下最樸素的表達。他依舊握著王媚的手腕,仿佛那是他在這喧囂塵土的世界里,唯一能抓住的、真實的錨點。

                他沒有再說什么甜蜜語,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那眼神里的含義,比任何華麗的誓都更清晰。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松開她的手腕(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清晰的、帶著泥灰的指痕),轉身朝著工地里面,對著那群正在忙碌或偷眼往這邊瞧的工人,用他那粗嘎的、帶著濃重鄉音的嗓門,吼了一聲:

                “收工!今晚加餐!我請客!”

                工地上瞬間爆發出一陣小小的歡呼和善意的哄笑。王海平黝黑的臉膛在夕陽的余暉下泛著紅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他那夾雜著灰白的短發,回頭看向王媚,眼神亮得驚人:

                “走……回家吃飯!”他口中的“家”,顯然不再是那個冰冷的出租屋,而是他們即將共同奔赴的、充滿了柴米油鹽和塵土汗水的、真實的生活。

                王媚看著眼前這個笑容燦爛、帶著泥土氣息的男人,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圈清晰的指痕,還有那顆剛剛被她親手按回原位的紐扣。她輕輕彎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同樣平靜而真實的笑容。

                “嗯。”她應了一聲,聲音不大,卻穩穩地落在了這片喧囂而充滿生機的塵土里。

                夕陽的金輝涂抹在工地上林立的鋼筋水泥上,也涂抹在他們并肩離去的背影上。遠處,城市的霓虹燈尚未亮起,只有一片被晚霞染紅的、遼闊而真實的天空。

                王媚知道,那條被塞進廢棄郵筒的紅裙子,連同那些關于“嫁出去”的虛妄幻想,已經被她徹底埋葬。從今往后,她的路,她的人生,都將像她手中那根堅韌的縫衣線,一針一腳,由她自己,穩穩地、踏實地,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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