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之事,朝中頗有爭議,妹妹還是去御書房瞧瞧吧。”
藥妃留下這句話,便揚長而去。
平嬪看著她的背影,又轉頭看向清漪,欲又止。
“可是周尚書還在御書房外跪著?”
清漪問。
平嬪點點頭,輕聲說:
“聽聞周大人從下朝便跪到現在,滴水未進,也不知還能撐多久。”
清漪“嗯”了一聲,便朝御書房走去。
平嬪望著她的背影,眼神復雜。
身后,傳來藥妃尖酸的聲音:
“孟妹妹這是做什么?這會兒就急著討好未來皇后了?”
平嬪低眉順眼地走到藥妃身邊,輕聲道:
“姐姐又何必如此?圣旨已下,便是鐵板釘釘的事,咱們再如何,也改變不了什么。”
“哼,沒骨氣!”
藥妃拂袖而去。
平棠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神色黯然。
“娘娘何必與她置氣?她母家不過二品,如何能與咱們衛師府相提并論。”
婢女在一旁憤憤不平。
“若是她再這般,娘娘您就告訴老爺,定要讓她母族好看!”
平棠搖了搖頭:
“罷了,由她去吧。”
婢女仍舊憤憤,又想起什么,喜滋滋道:
“娘娘,剛剛走得太匆忙,忘了與您說,府里又遣人送了好些東西,這些都是主子們賞賜的,說往后您缺什么,只管開口。”
平棠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澀。
往日里,父親何曾對她這般好過?
如今……
“我別無所求,只盼小娘在府里能過得安穩些。”
“娘娘放心,如今您是皇下的嬪妃,大人必定會好好照顧你。”
……
御書房外,一道身影跪得筆直,像一棵風雨不動的青松。
從朝陽初升到日落西山,縱然身形搖搖欲墜,卻依舊不肯彎下半分。
守在門外的王嵐與湛公公,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卻又無可奈何。
遠遠瞧見清漪過來,王嵐忙上前幾步,壓低聲音道:
“娘娘,您可算來了。今兒早朝,一眾大臣都反對立后,皇下只說心意已決。可退朝后,周尚書仍舊不依不饒,跪在御書房外,求皇下收回成命。皇下眼下正在氣頭上,您不如先回去……”
“無妨。”
清漪打斷他的話,徑直朝那跪著的身影走去。
“娘娘……”
王嵐還想再勸,卻見清漪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
周尚書察覺到有人靠近,緩緩抬起頭,看了清漪一眼,又垂下眼簾,似乎并不在意。
清漪在他身旁站定,語氣平靜:
“我做皇后,便這般惹人厭?”
周大人并不理會,只盯著緊閉的殿門,仿佛那門后有什么能讓他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
清漪也不惱,繼續道:
“大人以為,如此便能讓皇下回心轉意?”
她頓了頓,語氣微沉:
“皇下金口玉,豈能朝令夕改?況且……”
清漪上前一步,逼視著周尚書:
“新帝登基,圣旨便遭朝臣反對,這置天子威嚴于何地?”
周尚書猛地抬頭,目光如炬:
“后宮不得干政!”“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燒得旺,更要燒得準。”
清漪的聲音在空曠的御書房外回蕩,不疾不徐,卻字字千鈞,
“燒的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逆鱗,立的是皇下說一不二的威嚴!”
她緩步走向緊閉的御書房大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周尚書的心坎上,
“為官之道,在于明哲保身,更在于順勢而為。大人在朝中摸爬滾打這么多年,不會連這點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吧?”
周尚書身子微微一震,卻依舊保持著跪姿,像是鐵了心要一條道走到黑。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