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南三所偏院內,一場風波正在醞釀。
因西林覺羅氏畏寒,內務府額外撥了一批上好的銀霜炭過來。
負責分發的小太監或許是疏忽,或許是得了某些暗示,將其中大部分都送到了西林覺羅氏房中,只給劉氏那邊留了少許尋常的黑炭。
劉氏看著那筐灰撲撲、燒起來煙大氣味又沖的黑炭,再想想隔壁那無聲無息、溫暖潔凈的銀霜炭,新仇舊恨一齊涌上心頭。
她不敢明著抱怨內務府,便將一腔邪火都撒在了身邊伺候的小宮女身上。
“沒眼力見的東西!這炭能熏死人!怎么用?是想凍死我,還是嗆死我?”她抓起幾塊黑炭狠狠擲在地上,炭塊碎裂,濺起一片黑灰。
小宮女嚇得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格格息怒!奴婢……奴婢這就去內務府問問,許是……許是送錯了……”
“問?誰稀罕你去問!”劉氏柳眉倒豎,聲音尖利,“人家是金貴人,懷著龍種,自然什么都用最好的!我們算什么?活該挨凍受嗆!”她越說越氣,胸脯劇烈起伏,指著地上的碎炭,“撿起來!都給我撿起來!既然只有這個,那就用這個!”
小宮女不敢違逆,含著淚,戰戰兢兢地將碎炭拾起,放入炭盆。
黑炭點燃,果然煙霧繚繞,帶著一股難聞的嗆人氣味,很快彌漫了整個房間。
劉氏被嗆得連連咳嗽,卻固執地不肯開窗,只坐在那里,任由眼淚混著煙灰淌下,臉上是一片扭曲的怨憤。
這濃煙順著門縫窗隙飄出,自然驚動了隔壁。
西林覺羅氏正由宮女伺候著喝安胎藥,聞到嗆人的煙味,忍不住也咳嗽起來。
她身邊的嬤嬤臉色一沉,立刻起身查看。
“怎么回事?哪里來的這么大煙?不知道格格聞不得這些嗎?”嬤嬤厲聲質問劉氏房外的小太監。
小太監支支吾吾,不敢明。
嬤嬤心下明了,冷哼一聲,轉身回房,緊閉門窗,又命人燃起驅味的百合香,才對西林覺羅氏低聲道:“格格且忍忍,莫要與那等沒見識的一般計較,仔細身子要緊。”
西林覺羅氏撫著胸口,緩過氣來,臉上帶著無奈與一絲憐憫,輕聲道:“嬤嬤,算了。她……心里也不痛快。”
嬤嬤卻憤憤不平:“她不痛快,就能不顧規矩體統?這般作踐自己,連帶擾了格格清凈,若傳到娘娘耳中,有她好果子吃!”
這事果然沒能瞞住。當晚,楚便從夏云口中得知了南三所這場“炭火風波”。
她聽完,沉默良久,指尖輕輕敲著炕桌。
劉氏的小性子在她意料之中,但這般不顧體面地鬧騰,卻有些出乎意料。
是蠢?還是破罐子破摔,想借此吸引注意?
“娘娘,可要訓誡劉格格一番?”夏云輕聲問道。
楚搖了搖頭,目光幽深:“訓誡她有什么用?根子不在她身上。”她頓了頓,吩咐道,“去告訴內務府,往后南三所的份例用度,一應均分,不得再有偏頗。再……以本宮的名義,給劉氏送些銀霜炭去,就說是本宮賞她冬日御寒的,讓她安分些,莫要再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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