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玄燁挑眉,“都賞了什么?”
楚便將那幾樣禮物說了,末了,輕描淡寫地加了一句:“東西都是極好的,只是孩子們年紀小,塔娜嫌鐲子沉,胤佑覺得九連環晃眼,都沒怎么玩,臣妾便先替他們收起來了。”
玄燁聞,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他放下茶盞,拉過楚的手,輕輕拍了拍:“你是個明白的。”
他只說了這五個字,卻勝過千萬語。楚知道,他明白了她的態度,也認可了她的處理方式。
“佟妃年紀輕,家里嬌慣了些,性子是直率,但沒什么壞心。”玄燁難得地解釋了一句,像是安撫,又像是告誡,“你平日與她相處,守著禮數便是。”
“臣妾知道了。”楚溫順地應道。心里卻想,直率或許不假,但在這深宮里,直率背后若藏著心思,往往比明刀明槍更需防備。
窗外又飄起了細雪,簌簌落下。永壽宮內暖意融融,孩子們的笑語聲隱隱傳來。
楚靠在玄燁肩頭,看著窗外迷蒙的雪景,心中一片寧靜。
無論外界如何風雨,只要身邊這個人信她、護她,只要孩子們平安康健,她便有足夠的勇氣和智慧,去應對一切明槍暗箭。
永壽宮庭院角落的幾株老梅開得正盛,疏影橫斜,暗香浮動。
這日午后,胤祚下學回來,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色。楚看在眼里,心疼他課業繁重,便喚他到暖閣里歇息,又讓芷蘭端來新做的棗泥糕和牛乳。
“可是今日師傅講的策論太難了?”楚替兒子理了理微微汗濕的額發,柔聲問道。
胤祚搖搖頭,小口吃著糕點,語氣依舊沉穩:“不難。只是……皇阿瑪今日問起羅剎國與準噶爾之事,南書房的幾位大人引經據典,爭論不休。兒臣聽著,總覺得他們所,與南懷仁師傅往日閑談時提及的歐羅巴諸國形勢,有些……隔靴搔癢。”
楚心中微微一動。她這個兒子,眼界果然不同了。她知道康熙本人對西方學問并不排斥,甚至頗為重視,南懷仁、張誠等傳教士常伴駕前,講解數學、天文、輿地。
只是朝中大多士大夫,仍固守“天朝上國”的觀念,對外部世界知之甚少。
一個念頭在她心中悄然升起。她放下手中的繡繃,看著胤祚,試探著問:“祚兒,你可曾想過,學一學歐羅巴人的語文字?”
胤祚聞,驚訝地抬起頭:“額娘是說……學那些佶屈聱牙的番邦文字?”他顯然從未有過此念。
“番邦亦有番邦的學問。”楚微微一笑,盡量用這個時代能理解的方式解釋,“你皇阿瑪為何重用南懷仁他們?正是因為他們在歷法、火器、輿圖等方面,有其獨到之處。若能通曉其文字,便可直接閱讀他們的典籍,了解其國其民,知其強弱,明其虛實。將來若再議及邊務外交,你便不止能聽旁人所,更能有自己的判斷。這,或許比你多背十篇策論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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