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禮，送得既周到又厚重，讓人難以拒絕。

楚心下越發覺得不妥，但若強行推拒，反而顯得小家子氣，只得讓孩子們謝了恩。

佟妃拉著塔娜的手，細細問她幾歲了，讀什么書，可曾學針線，語氣十分慈愛。又溫問胤祚近日讀什么書，可有難處。

她對孩子們的態度親切自然，仿佛只是一個喜歡孩子的長輩。

然而，在她看似隨意的問話中，楚卻聽出了些許探詢的意味。尤其是問及胤祚的功課和康熙的考較時，那問題總是不經意地往朝政見解和帝王喜好的方向上引。

胤祚回答得十分謹慎，只說自己學識淺薄，還在用功階段，不敢妄議，將那些敏感問題輕輕擋了回去。

佟妃也不深究，轉而笑著對楚道：“姐姐真是好福氣，有這么多聰慧可愛的孩子承歡膝下。看著他們，本宮都忍不住想自己也生一個了。”她說著，臉上飛起一抹紅霞，帶著新嫁娘般的羞澀，“只是不知，有沒有姐姐這樣的好運氣和福分。”

楚看著她嬌羞的模樣，心中卻是雪亮。這位佟妃，示好是假，試探是真。她想看看楚和孩子們在康熙心中的分量，更想看看，楚對她這個新晉的、家世顯貴的妃子，是個什么態度。

“娘娘年輕福厚，子嗣緣分是遲早的事。”楚微笑著，四兩撥千斤，“皇上對娘娘也是看重的。”

佟妃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又閑話了些宮里的瑣事，約莫坐了半個時辰，便起身告辭了。

送走佟妃，楚看著孩子們手里那些貴重的禮物，眉頭微蹙。

“額娘，我不喜歡這個鐲子。”塔娜率先把手腕上的翡翠鐲子褪了下來，遞給楚，“戴著沉甸甸的，寫字都不方便。”

胤祚輕聲道：“額娘，佟妃娘娘似乎對兒臣的功課很感興趣。”

連胤佑也學著哥哥姐姐的樣子，把那個金光閃閃的九連環推遠了些，奶聲奶氣地說：“晃眼睛，不要。”

楚看著三個懂事的孩子，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澀。在這宮里，連孩子都能感覺到那份不純粹的“好意”。

她將那些禮物仔細收好，對孩子們正色道：“佟妃娘娘是長輩，賞賜你們東西，是她的心意，你們要記著這份情。但往后若再單獨見到佟妃娘娘，她問你們什么，尤其是關于皇阿瑪和宮里的事，要像今日你們六哥這樣，多想少說，知道嗎？”

塔娜和胤佑懵懂地點點頭。胤祚則鄭重應道：“兒臣明白，謹記額娘教誨。”

當晚，玄燁過來用膳時，楚并未主動提起佟妃來訪的事，只如常般伺候他用飯，說說孩子們的趣事。

倒是玄燁，飯后品茶時，似是不經意地問了一句：“聽說今日佟妃去你那兒了？”chapter_（）;

楚心下明了，這宮里果然沒什么能瞞過他。她放下茶壺，語氣平靜：“是。佟妃娘娘過來坐了坐，說了會子話，還賞了孩子們些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