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閉嘴!大敵當前,不想著如何退敵,還在那里吵吵嚷嚷,推諉卸責!你們還有沒有一點臣子的樣子!”
國王的雷霆之怒讓大殿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海因里希劇烈地喘息著,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慌,用盡全身力氣,一字一頓地嘶吼道:“發旨!立刻傳朕的旨意!”
“讓南方的施密特公爵!艾希貝格公爵!還有他們麾下所有附屬的貴族,立刻,馬上,集結他們所有的軍隊,北上!星夜兼程!來解索倫人對王都的包圍!”
他每說一個名字,手指就狠狠地在王座扶手上頓一下,仿佛要將名字刻進去。
“還有!”他幾乎是咆哮出來,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和恐懼而扭曲,“讓弗蘭城-->>的羅什福爾伯爵立刻來!讓他帶著他的北境鐵騎來!告訴他,王都需要他!現在!立刻!”
“讓黑石隘口的艾森伯格伯爵來!讓他從那個龜殼一樣的鷹巢要塞里出來!告訴他,王國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他不能再躲在后面保存實力了!”
“還有老奧斯里克堡的雷納德,現在索倫人已經解除了對奧斯里克堡的包圍,讓他立刻率軍出城,從后方進攻索倫人!王都守軍和他們內外夾擊,索倫人必敗!”
海因里希十一世猛地從王座上站起,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搖晃,對著早已嚇癱在地的掌璽大臣和書記官們怒吼:
“快!快去擬旨!用最快的馬!派最忠誠的人!把朕的旨意送到他們每一個人手上!告訴他們,這是王命!是國王最后的命令!誰敢延誤,誰敢陽奉陰違,朕……朕誅他全族!”
“快去!遲了…遲了就全完了!金雀花就亡了!”
一名相對冷靜的大臣不得不硬著頭皮出列,聲音苦澀地提醒道:“陛下…陛下息怒!遠水難解近渴啊!羅什福爾伯爵正在和烏爾夫的雀兵團主力對峙,自身難保,如何能來?”
“艾森伯格伯爵的鷹巢被重重圍困,消息早已斷絕,生死未知!老奧斯里克堡…老奧斯里克堡更是早已多日沒有消息傳來,有傳說…說雷納德將軍他…他已經獻城投降了!”
“投降!”海因里希如遭雷擊,踉蹌著后退一步,癱坐在皇座上,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褪去了。
看著皇帝萬念俱灰的模樣,殿內一片死寂,絕望的氣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每一個人。
就在這時,一個站在角落、職位不高的年輕官員,或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或許是急中生智,他鼓起勇氣,出列躬身道:“陛下!臣…臣有一!”
海因里希渙散的目光勉強聚焦到他身上,有氣無力地道:“講…”
年輕官員深吸一口氣,說道:“陛下,王國在北境,似乎…似乎還有一支可戰之軍!”
“什么?”海因里希的眼睛里陡然迸發出一絲微弱的光芒,如同溺水之人看到了稻草,“在哪里?是誰的軍隊?”
“陛下可還記得,半年前,北境卡恩福德大捷的戰報?”年輕官員提醒道,“陣斬索倫蠻兵千余級,俘虜其戰團長英瓦格!創造此奇跡者,乃是重建卡恩福德領的施密特家族次子,卡爾·馮·施密特領主!”
“卡爾…卡爾·馮·施密特!”海因里希猛地想了起來,當時那份戰報曾讓他龍顏大悅,還曾下旨褒獎,雖然賞賜因為國庫空虛而打了白條。
“對!是他!我記得!快!快傳旨給卡爾領主,讓他立刻率軍進京勤王!”
年輕官員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但還是繼續說道:“陛下,卡爾領主遠在北境,此刻恐怕也難以直接率軍抵達普萊。”
“但臣以為,可令其率部在敵后發起攻勢!與弗蘭城的羅什福爾伯爵前后夾擊,先擊潰圍困弗蘭城的雀兵團!”
“一旦雀兵團被滅,羅什福爾伯爵與卡爾領主便可合兵一處,南下勤王!屆時,索倫人腹背受敵,必可一舉掃清!”
這個建議,完全是基于地圖和理想的“紙上談兵”。
它忽略了卡恩福德同樣被大軍圍困的事實,忽略了長途奔襲的困難,更忽略了索倫雀兵團的強大。
但在眼下這種絕望的境地,任何一根稻草都會被緊緊抓住。
海因里希十一世仿佛抓住了最后的希望,根本來不及細想其中的漏洞,立刻激動地拍著皇座的扶手,連聲道:“好!好計策!就這么辦!快!快去擬旨!八百里加急!不!一千里加急!”
“傳朕的旨意給卡爾·馮·施密特,命他即刻起兵,與羅什福爾合擊雀兵團,然后火速南下勤王!若能成功,朕封他為北境王!世襲罔替!”
“臣遵旨!”年輕官員連忙躬身退下,心中卻忐忑不安,不知這道近乎異想天開的旨意,能否真的為王國帶來一絲轉機。
很快,幾匹快馬承載著王國最后的希望,從普萊城的側門狂奔而出,冒著被索倫游騎追殺的風險,向著北方疾馳而去。
令人意外的是,索倫騎兵并沒有過多地追殺他們,只是放了幾箭后就放走了那些信使。
而普萊城高大的城門,則在沉重的嘎吱聲中,緩緩關閉,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不知持續多久的殘酷圍城。
王國的命運,似乎只能寄托于那遠在北境、同樣身處重圍之中的小小堡壘,以及那位屢創奇跡的年輕領主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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