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語者”觀察員那句如同讖語般的話——“踏入古老的噩夢,也可能窺見星辰的碎片”——在凜冽的寒風中回蕩,讓裂谷邊緣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機遇與危險,像冰原上糾纏的極光,美麗而致命。
瓦西里最先按捺不住,他粗聲粗氣地打破寂靜,眼中閃爍著對財富和秘密的貪婪:“還猶豫什么?門找到了,難道就在門口看著?我們帶了這么多人和裝備,不就是為這一刻嗎?”他身后的幾名俄羅斯大漢也蠢蠢欲動,目光灼灼地盯著下方那巨大的裂口。
“愚蠢!”安東尼奧立刻反駁,他扶了扶因為激動而滑落的眼鏡,指著儀器屏幕上那些依舊在跳動、規律卻未知的能量脈沖讀數,“這根本不是普通的門!里面的能量環境、結構穩定性全是未知數!這脈沖信號,萬一是某種自毀倒計時或者更強大的防御機制觸發器呢?我們必須先建立更完善的模型,進行風險評估!”
“等你的模型建好,黃花菜都涼了!”瓦西里嗤之以鼻,轉向雷擎,“雷,你是行動指揮,你說怎么辦?別忘了,我們老板投入那么多,不是來看風景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雷擎身上。老鬼也看向雷擎,低聲道:“頭兒,從技術角度看,安東尼奧的擔憂有道理。但那個脈沖信號……太特別了,不搞清楚,我心癢癢。而且觀察員說那是‘傷’,或許意味著那里的防御確實更弱。”
雷擎眉頭緊鎖,巨大的壓力落在他肩上。他再次看向那個沉默的“星語者”觀察員,對方依舊如同石雕,只有袍角在寒風中微微擺動。他知道,不能指望觀察員給出更明確的指示了,決策必須由他來做。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目光掃過眾人,最終做出了決斷:“準備進行有限度的侵入式探測。”
“雷!”安東尼奧驚呼。
瓦西里則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雷擎抬手制止了他們的爭論,語氣斬釘截鐵:“不是大規模進入。組建一支小型精英小隊,由我、老鬼,加上兩名我們的安保隊員和一名你們的技術人員(他指向安東尼奧團隊中一個看起來比較沉穩的年輕人)組成。瓦西里,你派兩個人跟我們到入口處接應,但不進入。小隊攜帶最必要的勘探設備和防護裝備,任務只有一個:進入裂口邊緣區域,進行短時間、有限范圍的初步探查,采集基礎環境數據和視覺信息,確認脈沖信號源的大致方向和性質,絕不允許深入!一旦發現任何異常,立刻撤退!”
這是一個折中而穩妥的方案,既回應了探索的迫切性,又將風險控制在最小范圍。
“我同意這個方案。”老鬼立刻表態,已經開始檢查自己要攜帶的設備——一個加強型的多功能環境檢測儀、高亮照明燈、高強度纖維繩索以及一支非致命性的震爆槍。
被點名的羅斯柴爾德技術顧問,一個名叫李維的華裔年輕人,有些緊張地點了點頭,開始準備自己的儀器。
瓦西里雖然對自己的人不能進去有些不滿,但也知道這是目前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派了兩名手下跟著。
小隊迅速準備好。每個人都穿著厚重的白色防護服,戴著全封閉式頭盔,背上氧氣瓶,看起來如同臃腫的宇航員。雷擎檢查了每一名隊員的裝備和通訊器(經過特殊加固以抵御能量干擾)。
“保持通訊暢通,嚴格按照計劃行動。出發!”雷擎一聲令下,小隊成員利用固定在裂谷邊緣的絞盤和滑索,開始小心翼翼地向著下方那幽深的、如同巨獸咧開的大嘴般的裂口降下去。
下降過程漫長而壓抑。越是靠近,那股無形的能量威壓就越發明顯,頭盔內的通訊器里開始出現細微的、滋滋啦啦的電流噪音。裂口邊緣參差不齊,那暗啞的銀灰色金屬斷口處,偶爾能看到一絲絲極其微弱的、如同瀕死余燼般的幽藍能量絲線閃爍,隨即湮滅。
“注意能量殘留,不要觸碰任何金屬結構。”雷擎通過內部頻道提醒。
幾分鐘后,小隊成員的雙腳終于踏上了裂口內部的地面。這里并非完全黑暗,一些鑲嵌在扭曲艙壁上的、早已失去大部分能量的晶體,散發著極其微弱的、如同螢火蟲般的慘淡光芒,勉強勾勒出一個巨大、空曠且充滿破壞痕跡的空間輪廓。
這里仿佛經歷過一場末日般的災難。巨大的金屬管道如同被撕裂的腸子般耷拉著,各種無法辨認的儀器設備碎片散落一地,覆蓋著厚厚的、不知積累了多少萬年的塵埃。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怪的、混合了金屬氧化和某種難以形容的腐朽氣息。
“上帝啊……”李維通過頭盔內的麥克風,發出了一聲壓抑的驚嘆,他手中的環境檢測儀數值瘋狂跳動,“這里的輻射背景異常,但并非致命級別……空氣成分復雜,有未知惰性氣體……重力……重力似乎有微弱的異常波動!”
老鬼則更關注那些破損的控制臺和墻壁上偶爾出現的、刻印在金屬上的奇異符號和紋路。“頭兒,看這些符號!和紅姐提供的碎片,還有諾德斯特姆那個星象儀上的,風格完全一致!這絕對是一個系統性的文明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