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冰原裂谷,如同大地一道猙獰的傷疤,再次出現在聯合探險隊面前。與上次偵察時相比,暴風雪已經停歇,鉛灰色的天空下,視野開闊了許多,但這反而更凸顯出裂谷深處那片暗啞銀灰色金屬結構的龐大與死寂,仿佛一頭蟄伏在冰雪墓穴中的遠古巨獸,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聯合探險隊的車隊在裂谷邊緣的安全距離外停下,如同一群渺小的甲蟲,匍匐在巨獸的腳邊。人員陸續下車,立刻感受到了與基地截然不同的、深入骨髓的嚴寒和一種無形的、源自下方結構的能量威壓。
隊伍的成分復雜,涇渭分明。雷擎和老鬼帶著震海的隊員們,動作熟練地開始架設設備,建立臨時觀測點。他們穿著統一的、帶有震海徽記的白色極地防寒服,外面套著加厚的戰術背心,動作干脆利落,眼神里帶著經歷過北極考驗的沉穩。
伊萬諾夫的人則顯得隨意許多,瓦西里和他的手下穿著雜色的厚重皮襖,戴著護耳帽,手里拎著武器,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尤其是震海的人和那個神秘的“星語者”觀察員。他們對下方的結構似乎既有貪婪,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
羅斯柴爾德家族的技術顧問們,包括那個安東尼奧,則穿著看起來更為輕便、科技感更強的銀灰色防寒服,他們更多地聚集在幾臺帶來的精密儀器旁,不斷地記錄著數據,彼此間用法語低聲交流,眉宇間帶著一種學院派的考究和與現場環境格格不入的疏離感。
而最引人注目的,依舊是那位“星語者”觀察員。他(或她)依舊裹在那身臃腫的古老毛皮長袍里,寬大的風帽遮擋了面容,只露出小半截掛著冰霜的木杖。他獨自一人,靜靜地站在裂谷邊緣,面向下方那龐大的結構,如同一尊凍結了的雕塑,仿佛在感受著什么,又像是在與某種無形的存在進行著沉默的交流。瓦西里等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懷疑和輕蔑。
“好了,各位!”雷擎拍了拍手,洪亮的聲音在空曠的冰原上回蕩,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按照預定計劃,第一階段,進行外圍環境詳勘和能量監測。老鬼,帶你的人,用無人機和遠程傳感器,對結構體暴露部分進行全覆蓋掃描,注意避開上次觸發防御機制的區域。安東尼奧先生,你們團隊負責監測環境能量波動和輻射背景,有任何異常立刻報告。”
他看向瓦西里:“瓦西里,讓你的人負責外圍警戒,注意觀察周邊環境,有任何可疑動靜,按預案處理。”
瓦西里撇了撇嘴,但還是揮了揮手,他手下的人分散開來,占據了幾個制高點。
行動開始。老鬼操控著幾架經過電磁加固的無人機,小心翼翼地沿著裂谷邊緣飛行,各種掃描波束如同無形的觸手,仔細探查著結構體暴露部分的每一個細節。安東尼奧團隊的儀器也開始發出低沉的嗡鳴,屏幕上跳動著復雜的數據。
雷擎則走到“星語者”觀察員身邊,態度恭敬地問道:“先生,您有沒有發現什么特別之處?或者有什么建議?”
那觀察員沉默了片刻,風帽微微動了一下,一個極其沙啞、仿佛很久沒有說過話的聲音從袍子下傳出,用的是帶著某種古老韻律的漢語:“它在……沉睡。但它的夢,并不安寧。那些傷痕……很痛。”
他抬起木杖,遙遙指向結構體表面幾處巨大的、非自然的撕裂和凹陷痕跡,那些地方正是上次偵察發現防御較弱的位置。
雷擎心中一動,追問道:“您是說,那些傷痕是它的弱點?也是它情緒……或者說狀態不穩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