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的中心，往往最為平靜。

但此刻，陳默只覺得自己的每一根汗毛都在發出悲鳴，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兩股無形的力量碾作齏粉。

左側，東方不敗的氣息如臘月寒風，銳利而純粹，刮得他皮膚隱隱作痛，那是一種君臨天下的孤高，仿佛天地萬物在她眼中皆為螻蟻。右側，江玉燕的殺意則如附骨之疽，陰柔粘稠，讓他感覺仿佛被無數條濕滑的毒蛇纏繞，連呼吸都變得滯澀。

空氣中“噼啪”的輕響越發密集，那是兩人氣機交鋒在現實中迸濺出的火花。

周遭的江湖人早已潰不成軍，一退再退，幾乎縮到了杏子林的邊緣，人人面色慘白，如同觀看天神之怒的凡人，連呼吸都刻意放輕。

楊過與張無忌這兩個剛被批得體無完膚的難兄難弟，此刻更是面若死灰。他們引以為傲的修為，在這兩個女人面前，簡直如同兒戲。他們終于意識到，先前糾結的那些情愛糾葛，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是何等的可笑與蒼白。

而喬峰，這位鐵骨錚錚的漢子，依舊如鐵塔般擋在陳默身前。他臉上的黑氣愈發濃重，那是玄冥神掌的寒毒在瘋狂肆虐。可他站得筆直，死死盯著江玉燕，眼神中唯有決絕。

“陳先生是我喬峰的恩人，誰想動他，須得先問過我喬峰的拳頭！”

聲音依舊洪亮，陳默卻能聽出其中壓抑的顫抖，那不是畏懼，而是內力與寒毒的對抗已瀕臨極限。

陳默心中百感交集。

大哥啊大哥，你是個純粹的好人。可惜這隊站的，血本無歸。你護著的這位，是想把我抓回去當私藏的魔教教主；你對著的那位，是想把我榨干最后一絲價值的蛇蝎毒婦。你夾在中間，到底圖個啥！

東方不敗的眉頭皺得更緊，顯然對喬峰這塊“頑石”已耗盡了所有耐心。

“江玉燕，”她的聲音冷冽如冰，“我最后說一次，陳默，是我日月神教的人。你想動他，可以，先勝過我手中這根針。”

江玉燕發出一聲冷笑，針鋒相對：“東方教主好大的威風。這天下，可還不是你日月神教一家之。陳先生這等奇才，能者居之。本宮覺得，他更適合來我這里。”

“找死！”

東方不敗眼中殺機暴漲，捏著繡花針的玉指微微一顫。

陳默感覺自己的心跳已經擂鼓般敲響，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毫不懷疑，一旦這兩個女人動手，自己會是第一個被溢散的勁氣撕成碎片的倒霉蛋。

不行！必須阻止她們！

我好不容易從“前男友聯盟”的圍攻中活下來，可不是為了死在這場荒唐的人才爭奪戰里！打起來對我沒半點好處，最好的結果是她們兩敗俱傷，喬大哥帶我跑路，可看喬大哥的狀態也撐不了多久。最壞的結果，就是其中一方勝出，我被當作戰利品打包帶走。

無論是哪個，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的征途是自由的星辰大海，不是在黑木崖繡花，更不是在皇宮里搞權謀！

電光石火間，陳默的腦子轉到了極致。

就在東方不敗殺機畢露，江玉燕蓄勢待發的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溫和又夾雜著幾分無奈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兩位……一位是教主，一位是娘娘。”

陳默從喬峰寬厚的背影后走出，臉上掛著他招牌式的、人畜無害的微笑。他先對喬峰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隨即望向對峙的二女，攤開手，滿臉真誠地說道：“二位皆是當世人杰，江湖上翻云覆雨的大人物。為我這么個無名小卒在此大動干戈，若是傳了出去，豈非讓天下人看輕了二位的格局？”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鉆入每個人的耳朵。

所有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