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能說。

說出口，他就會從“有趣的玩具”淪為“可憐的螻蟻”。

“我怕……”陳默的聲音低了下去，但在那雙眸子深處，最后一絲惶恐被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他決定賭上一切。

他直視著東方不敗的眼睛，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肅穆：“我怕這世間，太過無趣。”

東方不敗的眼神微微一凝。

“這世道，太無趣了。”陳默的聲音里透出一絲滄桑與孤寂，“所謂英雄豪杰，爭的是鏡花水月的虛名；所謂梟雄霸主，奪的是過眼云煙的俗利。正邪之分，更是可笑，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每個人，都活在旁人畫好的圈里，日復一日，演著前人演了千百遍的陳腐戲碼，何其枯燥！”

他豁出去了，將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嘲弄全盤托出。

“我所做的，不過是想為這沉悶的戲臺，添幾分變數。我想看看，當那些固有的規矩被打破，當那些虛偽的假面被撕碎，當人們開始叩問自己究竟是誰，而非應該扮演誰時，這人間，會是何等光景。”

“我并非玩弄，而是在點醒他們。”陳默的目光變得灼熱，直視著東方不敗，“正如教主您一般！您厭倦了世俗強加的身份，掙脫了綱常倫理的枷鎖，活成了最真實的模樣。您才是這沉悶江湖中，真正游戲人間、俯瞰眾生喜悲的妙人！我所做的，不過是效仿您的萬一罷了！”

叮！檢測到東方不敗產生劇烈情緒波動：驚奇+500，欣賞+300！

成了！

陳默心中狂喜，面上卻依舊是一派“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慨。

東方不敗靜靜地看著他，看了許久。

就在陳默以為自己蒙混過關時，東方不敗忽然笑了。

那笑容，似冰原上乍然綻放的紅蓮，美得驚心動魄，又危險得令人神魂俱裂。

“說得好。”她輕輕鼓掌，聲音清脆，“不愧是本座的圣師，死的都能被你說成活的。既然你這么愛看戲，又這么喜歡‘點醒’世人，本座這里恰有一方絕佳的戲臺，想請你去品鑒一二，如何？”

陳默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教主所指……”

“丐幫，杏子林，英雄大會。”東方不敗的笑意里，多了一絲不容抗拒的威嚴，“本座聽說，他們要在那兒，審判他們的幫主，北喬峰。如此大戲，你若錯過了，豈非人生憾事？”

陳默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杏子林大會？喬峰身世揭秘？

那是天龍八部劇情里最頂級的修羅場！各路人馬齊聚，一不合血濺五步。他現在這個小身板過去，不等于主動跳進絞肉機里嗎？

況且，護龍山莊和江玉燕的人，怕是也正盯著那里！

“教主，我……”陳默正欲推脫。

“嗯？”

東方不敗只從鼻腔里發出一個淡淡的音節。

陳默立刻將所有拒絕的話都吞回肚里，換上一副慷慨激昂的表情：“能為教主分憂，是晚輩三生之幸！這等千載難逢的眾生相，我怎能錯過！我這就去準備，不知我們何時啟程？”

“現在。”

東方不敗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息之機，紅影一晃，已扣住他的手腕。

一股浩瀚無匹的力道傳來，陳默只覺天旋地轉，整個人便被帶出了窗外。

狂風在耳邊呼嘯，他像個被老鷹抓住的玩偶，被東方不敗提著，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遠方天際疾掠而去。

“教主……慢些……我有恐高之癥……”

“閉嘴。”

“好嘞。”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