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兒?”黃蓉的臉色瞬間變了,眼神也銳利了起來,“小女頑劣,但身體康健,先生何出此?”
來了,母親的本能防御。
我早就料到了。
我沒有被她的氣勢嚇倒,反而迎著她的目光,平靜地說道:“我說的,同樣是心病。如果說楊少俠的病是‘缺愛’,那令嬡的病,就是‘愛得太多’。”
“黃幫主,恕我直,令嬡郭芙,患有比‘叛逆期綜合征’更麻煩的病――‘公主病’,學名叫做‘被溺愛型人格障礙’!”
“公主病?”
這個詞,比剛才的“叛逆期”更直白,也更刺耳。
黃蓉的臉色沉了下來,她沒說話,但周身的氣場已經冷了好幾分。
我頂著壓力,繼續我的“診斷”。
“黃幫主,您先別生氣。我們不妨來復盤一下令嬡郭芙的幾個典型‘病例’。”
“她是不是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是不是只要她一哭一鬧,郭大俠就會立刻心軟,滿足她的一切要求?”
“她是不是覺得,全天下的人都應該讓著她,所有好東西都應該是她的?一旦得不到,就會大發雷霆,認為別人都對不起她?”
“她是不是闖了禍,砍了楊少俠的胳膊,闖下這等滔天大禍,您和郭大俠的第一反應,不是讓她承擔責任,而是想辦法替她擺平,為她善后?”
我的話,一句比一句尖銳,一句比一句扎心。
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子,精準地剖開了黃蓉在教育女兒這件事上,最不愿承認、卻又客觀存在的事實。
黃蓉的臉色,從陰沉,變成了蒼白。
她握著茶杯的手,在微微顫抖。
她想反駁,卻發現我說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
她一直知道芙兒被寵壞了,但她總覺得那是孩子心性,長大了就好了。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被人赤裸裸地將問題歸結為一種“病”,一種“人格障礙”。
這種說法,讓她感到恐懼,也讓她感到……一絲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看著她動搖的眼神,知道火候到了。
我放緩了語氣,嘆了口氣:“黃幫主,您是當世奇女子,冰雪聰明。這個道理,您其實比誰都懂。只是關心則亂。您對令嬡的愛,是母愛的本能。但有時候,過度的愛,就是一種毒藥。”
“再這么下去,她會毀了自己,也會毀了你們的。”
我的話音落下,黃蓉沉默了。
良久,她抬起頭,看著我,眼神里所有的審視、懷疑、戒備,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于求助的真誠。
“王先生……”她聲音有些沙啞,“蓉兒……受教了。”
她站起身,對著我,一個丐幫幫主,一個名動天下的女俠,竟然對著我這個“江湖郎中”,深深地行了一禮。
“先生大才,非蓉兒可以想象。桃花島上,頑女劣徒,正需先生這等大智慧者加以點撥。不知先生可否賞光,隨我……同赴桃花島一敘?”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