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宮內,香煙繚繞,水殿依假山而建,檐角垂著珠簾,金翠交輝。
沈蕙笙隨宮人踏入殿中,只見羅幕輕卷,侍婢垂首立于兩側,整齊而寂靜。
這里,便是h貴妃的居所。
好――奢――華!
沈蕙笙每往里走一步,心中便忍不住暗暗嘆息一聲。
此刻,她一個來自現代的人,竟恍惚有些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般――目不暇接,嘆為觀止。
就算無人告知,她也看得出來,h貴妃是有多么受寵。
只是,以她這般尊寵的地位,藥材分配本應是一抬手就可以解決的小事,怎會需要與順嬪爭執不休,甚至鬧到太后跟前?
難不成,h貴妃的處境,遠沒有看上去的那般光鮮亮麗?
說來也怪,皇后已薨逝近二十年,后位卻始終虛懸,偌大的后宮,竟仍由垂暮之年的太后把持,六宮章度與用度皆由她裁斷,若說其中沒有玄機,怕是無人敢信。
不過這就不是沈蕙笙此行的目的了,她隨宮婢一路行至內殿,見那重重珠簾之后,一位身材嬌小玲瓏的麗人正半倚在錦榻上,指尖拈著一方白玉扇,金線織鸞的廣袖曳地,眉眼華美而端倨。
那便是當今最受寵的h貴妃。
沈蕙笙行了一禮,h貴妃鳳眼一挑,似笑非笑道:“你就是講律院派來的女律席?”
那一聲吳儂軟語,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叫人恍惚生出親近之意,可沈蕙笙卻聽得心口微緊――因她聽得出,那溫聲里裹著絲絲涼意,像錦被下藏著的刀鋒。
“回稟娘娘,弟子乃講律院見習講事沈蕙笙,今奉太后懿旨,特來入宮問律。”
h貴妃冷冷勾起紅唇:“呵,本宮還當這等小事,不勞太后驚動。”
沈蕙笙只低著頭,不作回應,只靜靜立著。
h貴妃似嫌她寡,神情一冷,抬手朝宮婢一揮,聲色俱厲:“去!把那告狀的賤人叫來!”
宮婢忙不迭俯身應命,提裙而去。
h貴妃復又抬眸,眼神落在沈蕙笙身上,問道:“就是你,憑一行疑批震動朝堂?還讓皇上親自下旨,容你試講重案?”
沈蕙笙略略一揖:“弟子資淺,未敢能,只是見舊案卷宗疏漏,心下難安,遂批一疑。若非皇上英斷垂察,弟子焉能得此機緣?”
h貴妃譏聲道:“哼,話說得好聽,是誰提攜的你,你自己心中怕最是清楚!”
沈蕙笙眉眼不動,淡聲答道:“娘娘明鑒,弟子出身微末,所能倚仗的,不過是律與心。”
h貴妃盯著她,原本眼底的冷意微微一滯,旋即收了聲色,白玉扇輕輕一合,似笑非笑:“好個‘律與心’!旁人見我多半或慌或諂,你倒鎮定得很,本宮倒也生出幾分興趣。”
她目光在沈蕙笙身上轉了轉,忽地嘆息:“聽你口音,像是江南人吧?”
沈蕙笙點了點頭,并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