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從高高的堂窗透進來,斑斑點點灑在青磚地上。
堂內空氣微悶,四下寂靜,仿佛連外頭街市的叫賣聲都被隔絕開來。
縣令將目光落入堂下,并未馬上應答,他的指尖輕輕摩挲著驚堂木,像是在斟酌,又像是在按捺,
他如今已是知命之年,卻仍然容光煥發,鬢發烏黑油亮,一雙細長的眼睛精細如刀,叫人不寒而栗。
他看了好一會,才轉向沈蕙笙,沉聲道:“都城中患風疾者十之一二,尤其江南濕暖地帶多發,婦人因風疾暴卒,更是尋常。”
“今既無刀傷自縊,亦無命案情由,仵作依例檢視便是,未必人人都要脫解細查。”
他說著,語氣陡然加重:“沈氏,莫要無故生端,滋擾公堂。”
原本低著頭的仵作聽罷,小心翼翼地抬了抬頭,像是長舒了一口氣。
沈蕙笙聞面色微沉,覺得縣令這是在公然護短,剛欲辯駁,卻見堂上縣令大手一揮,抬手打斷:“此案驗狀俱全,已然明了,本官勒令當即結案!”
堂下頓時一陣騷動,盼娣、來娣姐妹臉色瞬間煞白。
“大人――”沈蕙笙本欲上前,卻被衙役橫杖攔住去路。
縣令高舉起驚堂木,作勢便要結案。
就在驚堂木即將落下的剎那,卻聽一聲溫潤清朗的嗓音自廊下傳來:“大人且慢。”
堂上一滯,眾人齊齊側目,只見一位男子自廊下緩步上前,白衣勝雪,神情從容,拱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