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神之域,摘星宮。
此地是神明悼神在神域中的寢宮,也是唯一一片完全庇護著凡間生靈的天空之帳。終日飄落的白雪不時會掩蓋住前行的道路,但無論何時,你總能看見一道道身影在潔白中穿梭,抱著一摞摞卷書往返于樓閣間。
距離諸神五年一次的激hui,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魔王尚未下界,正輾轉于各個神明的寢宮,做著寫作探討讀作整活的事情。
黑獅的腳掌踏上了這片雪地。
他伸出爪子,輕輕接住了飄落的雪花,紫色的眸子注視著它在掌心中消融,流露出其中所冰封的記憶。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不要去窺探過去的辛秘。”灰狼穿著藍色的大氅,呼出一口白汽,輕巧地取走了被黑獅握在掌心的記憶。
黑獅莞爾一笑,有些頑劣地說:“它自己落在我這里的,怎么能是我的問題?”
“魔王,這樣搞事情可不像是你的性子。如果我猜的不錯,歡宴應該還在靈山里卡著?”
“祂自己犯賤,我揍祂一頓很合理吧?”
“也是。”
灰狼轉過身,輕聲道:“隨我來,在你久行之前,我想我可以給你一些幫助。”
“久辭遠行……我想,我可能需要先去找一趟終末。”黑獅跟上灰狼的腳步,在這蒼茫間留下一條痕跡,但很快便被那永不停歇的白雪所掩埋。
一如那些記憶,那些辛秘,被使徒們刻上碑銘,最后被悼神銘記。灰狼不疾不徐地走著,路過的忙碌的使徒們也會抽出時間朝祂深鞠一躬,在看到其身后的黑獅時又會像看到瘟神一般逃走。
黑獅的披風在雪地中有些扎眼,前些日子上界沒有戴王冠,此刻那對斷裂的角就這么直愣愣地展示在外,時不時還會溢出些魔力。
“不準吃我的記憶!”
灰狼額頭青筋暴起,握拳的爪子都有些顫抖,身后的黑獅無趣地閉上嘴,無所吊謂的“哦”了一聲。
二獸終于行至摘星宮之中。
祂為黑獅斟茶,茶香在房間中游蕩,黑獅卻沒有任何品味的意思,端起茶杯便一口悶了下去,隨后便被燙的吐出舌頭。
狼掩嘴輕笑,祂從身側的茶案上取來一卷卷軸,遞給對面的黑獅,并貼心地為他重新斟茶。
“何物?”
“一段過往的辛秘,遠在誓約登神之前。”
“連那只龍都沒飛升的年代?那得混亂成什么樣子?”
“無序。那個時代沒有秩序,亦沒有明確的記錄,因為我也尚未飛升,無人得以銘記此間種種。
那個時代在位之神,只有終末,這段辛秘也來自于祂。作為最古老的神只,在眾生尚未開化靈智的時期,是祂賜予萬物智慧,贈予他們屬于神明的權柄,并降下賜福。
祂是萬物之始,也是萬物之終,祂是終末,祂愛著一切生靈,但祂也不愛世人,因為祂本是最初的生靈。
祂片下自己的肉,化作酒池肉林贈予凡塵,卻因此引導眾生產生貪婪。祂揮灑血液,變作滋潤萬物的雨水,卻因此引發了天災。祂剜下雙眼,化作烈陽與寒月,卻因此帶來了生靈間的爭斗。祂割去眉心之第三眼,因此賜予眾生智慧……
至于其他辛秘,便全部隱匿于這卷軸之中,想必對于你會有不小的幫助。”
黑獅接過那卷卷軸,展開些許,入目第一行只有兩個字。
《終·焉》。
自然,此物大概率也是終末所撰寫的,來自于祂自身的記憶……可惜了,如果終末還在,或許祂還可以幫自己解讀一下。
因為此行……未必會有回來的機會-->>啊。
于是,他啜飲茶水,還想和悼神聊些什么,便見方才放下的茶盞不知何時已重新盛滿茶湯,甚至已經隱隱約約順著茶盞流了下來。
魔王苦笑一聲,將秘卷收入隨身的儲物空間,朝著悼神微微頷首:“那吾便先行離去了。”
“一路順風,伊克萊恩。”
“借你吉。”
下一站,是神明誓約的寢宮,他還需要去拜請一個誓約的賜福,只有這樣才會留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