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伯特那句“隔離審查”如同一聲驚雷,在據點壓抑的空氣中炸開。剛剛因獲得實質援助而升起的一絲微暖,瞬間被凍結、粉碎。
“隔離審查?”索恩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風暴前夕壓抑的雷鳴,他上前一步,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赫伯特,“那幫坐在王都辦公室里的蠢貨知道我們經歷了什么嗎?審查?他們想怎么審查?把陳維小子像標本一樣切片研究嗎?!”
他魁梧的身軀因憤怒而微微顫抖,緊握的雙拳骨節發白,仿佛下一刻就要將眼前冰冷的秩序砸個粉碎。
“索恩,冷靜。”維克多教授的聲音帶著一種深沉的疲憊,但依舊保持著理智。他臉上那些被暫時壓制的符文,似乎也因這突如其來的壓力而隱隱躁動,泛起微光。“赫伯特先生,王都的特使……他們掌握了多少情況?態度如何?”
赫伯特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仿佛早已預料到這種反應:“特使名為羅蘭,是秩序鐵冕內部‘凈化廳’的高級督察,以……作風強硬和不近人情著稱。他援引了《重大超凡事件管制條例》第七款,聲稱有權對任何可能引發或加劇城市級災難的超凡者及關聯物品進行強制管控。他點名要求帶走陳維先生,以及……那柄關鍵的‘骨鑰’。”
帶走陳維和骨鑰!
艾琳猛地從陳維身邊站起,臉色瞬間變得比之前更加蒼白,但她擋在隔間門口的身影卻異常堅定,灰綠色的眼眸中燃燒著冰冷的火焰:“不可能。除非我死。”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深藍色的鏡海回響在她周身無聲地流淌,使得她身后的空間都開始微微扭曲,仿佛隨時會化作隔絕一切的鏡面壁壘。
赫伯特推了推眼鏡,冷靜地分析:“正面沖突是最壞的選擇。秩序鐵冕代表著官方權威,與他們徹底決裂,意味著我們將失去在林恩城內最后的合法活動空間,甚至可能被定性為叛亂組織。屆時,我們不僅要面對靜默者和衰亡之吻,還要應付整個維德拉共和國的國家機器。”
“那難道就讓他們把陳維帶走?”索恩低吼,“你看看他的樣子!還能經得起什么狗屁審查?!”
就在這時,躺在金屬臺上的陳維,身體突然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一直縈繞在他周身、那微弱卻清冽的“凈塵香”的異香,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攪動,出現了一絲紊亂。他緊蹙的眉頭下,眼皮劇烈地顫動起來,仿佛在承受著某種極致的痛苦,又像是在與無形的敵人搏斗。
更令人心悸的是,他一直貼身佩戴的那枚家傳古玉,竟然在沒有任何外力催動的情況下,自主地、微微地散發出一層溫潤的、與“凈塵香”的清冷截然不同的乳白色光暈!
這光暈并不強烈,卻帶著一種古老的、沉淀了無數時光的韻味,如同沉睡的古龍緩緩睜開了眼縫。玉佩表面的那些天然紋路,在光暈中仿佛活了過來,緩緩流淌、組合,隱約構成某種難以理解的、充滿東方神秘色彩的符文。
“玉佩……”艾琳第一時間注意到這異變,立刻俯身探查。
幾乎在同一時間,據點內部某個方向,隱隱傳來了一陣極其微弱、但頻率奇特的能量共鳴!那感覺……像是某種塵封已久的器物,被同源的力量喚醒,發出了跨越時空的回應!
維克多教授猛地轉頭,望向能量共鳴傳來的方向――那是據點內部用于封存和研究各種古代文物與危險回響造物的“歸檔區”!
“是……那面壁畫!”維克多教授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他瞬間聯想到了什么,“赫伯特!歸檔區里那面從東方古墓遺跡中發掘出來的、無法解讀的玉石壁畫!”
赫伯特刻板的臉上也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那面壁畫?自從入庫以來,它對任何探測和回響刺激都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