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洞盡頭的微光像塊被揉碎的金子,順著巖壁的縫隙淌進來。
當船終于駛出水洞,踩在堅實的土地上時,吳三省幾乎要癱坐在地上――折騰了大半天,他那“老腰”是真有點扛不住了。
“這鬼地方……總算出來了。”他捂著腰直哼哼,抬頭打量四周。
眼前是個依山而建的小村莊,土坯墻的屋頂上冒著裊裊炊煙,幾只雞在村口的碾子旁刨食,倒有幾分世外桃源的清靜。
“三叔,前面有個小孩,問問路?”吳邪指著不遠處蹲在地上玩泥巴的娃子,聲音里帶著點劫后余生的輕快。
幾人走過去,潘子掏出塊奶糖遞過去,那娃子沒接,吳邪拿出了錢遞給他,他這才指了指村子深處:“招待所……在那邊。”
穿過兩條窄窄的巷子,就見一座帶院子的瓦房前掛著塊褪色的木牌,上面寫著“迎客招待所”。
院子里種著幾棵石榴樹,熟透的果子裂著嘴,露出紅瑪瑙似的籽,看著就喜人。
“有人嗎?住店!”吳三省扯著嗓子喊了一聲,腰還下意識地佝僂著,演得越發賣力。
屋里傳來腳步聲,一個穿著藍布褂子的婦人掀簾出來,約莫四十多歲的樣子,眉眼溫和,手里還擦著圍裙:“幾位是打尖還是住店?”
吳邪剛要說話,就見黑瞎子突然咳嗽了一聲,眼神在那婦人臉上轉了圈,又飛快地移開,嘴角卻幾不可查地抽了抽。
白安抱著刀站在后面,眼簾微垂,沒人看見他攥緊刀柄的手――這張臉,他太熟悉了。
當年在平行世界,湄若就是頂著這張臉,這次年齡大了一點,也是這個招待所,他則扮成她病弱的弟弟。沒想到這次,她竟又玩起了角色扮演。
“住店。”吳三省捂著腰往里走,眼睛卻在院子里掃來掃去,“再弄點吃的,越頂餓越好,折騰半天,快餓死了。”
“哎,好嘞。”婦人應著,朝廚房喊了一聲,“媽,來客了,多炒兩個菜!”
廚房門口探出頭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正是變換了身型容貌的白瑪。
她穿著件灰布衫,臉上堆著笑,看見白安時,眼神亮了亮,又很快掩飾過去:“好嘞,這就弄!”
吳邪看著這“母女倆”,突然覺得這場景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只當是自己多心了。
他湊到白安身邊,小聲說:“這地方挺干凈的。”
白安“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廚房飄出的炊煙上――白瑪做菜的香味,隔著老遠都能聞見,熟悉的味道。
“老板娘,”吳三省找了個石凳坐下,故意壓低聲音,“跟你打聽個事,這附近……有沒有什么特色的?我們是來采風的,想拍點古物照片。”
那婦人――也就是湄若變裝的老板娘,正給幾人倒著茶水,聞笑了笑:“特色?也沒啥特色。倒是前幾年倒是有考古隊來,在山那頭挖了陣子,后來不了了之了”
她說得滴水不漏,眼神坦蕩,倒讓吳三省挑不出錯處。
“是嗎?那可真是不巧。”吳三省訕訕地笑了笑,心里卻在嘀咕――這老板娘看著普通,說話倒是有幾分機鋒。
沒一會兒,白瑪就端著菜出來了。
一盤青椒炒肉,油光锃亮,青椒的辣香混著肉香直往鼻子里鉆;
一大碗紅燒雞塊,醬汁濃郁,燉得脫骨,一看就讓人胃口大開;
還有盤炒青菜和一盆饅頭,熱氣騰騰地擺了滿桌。
“快吃吧,都是家常便飯。”白瑪把筷子分到幾人手里,特意往白安碗里多夾了塊雞腿,“年輕人多吃點,看你瘦的。”
吳三省光顧著埋頭扒飯,沒注意這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