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帝拿起手邊的茶盞,劈頭蓋臉朝著趙盼夏砸過去。
“放肆!放肆!”
“你敢罵盛兒是畜生?盛兒是朕的外甥,你罵他是畜生,那朕是什么?”
“來人……來人啊!”
趙貴妃嚇得魂飛魄散。
連忙大聲道:“盼夏,你在胡說八道什么?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說的什么妤菲姐姐、謝公子,他們既然殺了歐陽小王爺,自然該被處以極刑。”
“是誰讓你進宮來胡說八道的?平日里我和爹娘就是這么教導你的嗎?誰準你這么跟皇上說話的?”
一邊臉色蒼白地跪在地上安撫永熙帝。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臣妾這個侄女從小就愚鈍,還冥頑不靈,容易受人挑唆。她今日莫名其妙跑進宮來說這些,定然不是她的本意,而是被奸人蒙蔽了。”
“還請皇上看在她年少不懂事的份上,饒了她這一回!”
永熙帝劇烈喘息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指著趙盼夏厲聲喝問:“你說,究竟是誰教你說這些話的?是誰挑唆你到朕面前詆毀長公主的?說!”
趙貴妃:“盼夏,還不快回皇上的話?你想害死我們全家嗎?”
突然,她靈光一閃,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南溪縣主?臣妾記得,此案南溪縣主也有牽涉,她之前又故意交好你,是不是南溪縣主教唆你來宮中胡亂語的?”
趙盼夏怔怔地看著眼前氣急敗壞的皇帝和姑姑。
淚水模糊了雙眼,又逐漸干涸。
就在剛剛,她還覺得,皇上是仁君,是值得效忠的。
他不肯主持公道,定是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只要自己拼死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再求情。
妤菲姐姐一定會沒事的。
她們,不需要走到南溪姐姐說的那一步。
可直到此刻,趙盼夏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有多愚蠢。
眼前的永熙帝臉上再沒有寬容慈愛。
只剩下權威被挑釁的惱羞成怒與咬牙切齒。
明知道歐陽盛是個怎樣的畜生。
可就因為那是小王爺,是皇上的親外甥。
所以便能為所欲為,逍遙法外?
為什么?為什么呢?
又……憑什么?
趙貴妃急道:“盼夏,聽到沒有,還不快向皇上認錯,并說清楚是誰指使你進宮來胡亂語的?”
趙盼夏深吸了一口氣。
緩緩挺直了一直佝僂著的背脊。
她仿佛不再社恐,不再害怕。
甚至能抬起頭直視永熙帝的眼睛,一字字道:“皇上猜的不錯,是南溪姐姐讓我進宮來見皇上的。”
“果然!”趙貴妃急促道,“皇上,你聽到沒有?果真是南溪縣主教唆了盼夏。”
趙盼夏卻仿佛沒聽到趙貴妃的話。
只一字字繼續道:“南溪姐姐讓我問皇上一聲,您的胸部和背部隱隱作痛已經很長時間了吧?最近有沒有痛的越來越頻繁?”
永熙帝的瞳孔驟然收縮。
猛地站起身來,驚叫道:“你……你說什么?”
趙盼夏看著永熙帝臉上那驚怒焦急的神情,突然覺得無比的諷刺可笑。
只有針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痛嗎?
旁人的痛和冤屈,就是微不足道,是可以隨意踐踏屠戮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