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到了一個新的空間。

    這里比剛才的半球大廳小得多，更像是一個設備間或小型儲藏室。房間中央有一個低矮的、同樣材質的平臺，上面懸浮著三塊拳頭大小、形態不規則的深藍色水晶，水晶內部有微弱的能量如呼吸般明滅。房間一角堆放著一些不明用途的、造型奇特的工具和設備，大部分已經嚴重老化。空氣中有淡淡的塵埃味，但能量環境依然穩定純凈。

    “這里就是‘備用能量節點γ-12-b’？”墨衡迅速掃視環境，松了口氣，“至少暫時安全，追蹤信號在這里似乎也被屏蔽得很好。”

    石星癱坐在地上，劇烈喘息，努力消化著剛才最后接收到的信息。

    “……那個裝置，不，是整個網絡……它有某種‘集體意識’？雖然現在幾乎完全休眠了。”石星聲音顫抖，“它‘確認’了我的印記，給了我們指引，還……‘標記’了我？說要‘持續觀察’？”

    墨衡面色凝重地點頭：“這符合邏輯。一個能夠監控‘███-7’那種級別存在的觀測網絡，其智能水平和自動化程度必然極高。你的印記就相當于一把特殊的鑰匙，雖然權限不明（破損未授權繼承），但依然被系統識別并給予了最低限度的響應（局部喚醒、路徑指引）。‘標記’和‘觀察’，可能是任何高級系統的標準程序，用于追蹤關鍵變量。”

    他走到房間中央的平臺前，仔細觀察那三塊深藍色水晶。“這些是能量核心，為這個小型節點供能。看這狀態，能量也快耗盡了。不過，既然這里是‘備用節點’，應該還有其他方式連接主網絡或離開。”

    他走向房間另一側，那里有一面看起來相對普通的金屬墻壁，但上面蝕刻著比大廳簡單許多的紋路。墨衡嘗試著將靈能注入幾個關鍵節點，墻壁毫無反應。

    “石星，恢復得怎么樣？可能需要你的印記再次共鳴，尋找這里的出口或控制界面。”

    石星掙扎著站起來，走到墻壁前。他努力平復心緒，將注意力集中在“觀測者印記”上。經歷了剛才與主節點（γ-12）的深度交互，他感覺自己對印記的操控似乎……順暢了一點點，盡管負擔依然沉重。

    當他引導印記的波動觸及墻壁紋路時，紋路微微發亮，但并未打開門戶。相反，墻壁上浮現出一幅簡單的、線條構成的結構示意圖，旁邊配有幾個閃爍的、意義明確的古老符號。

    這一次，不用墨衡翻譯，石星依靠印記的輔助解讀，直接理解了含義：

    ‘γ-12-b

    維護通道’

    ‘狀態：常規封閉’

    ‘出口：上行通道，連接至：星環之城第三能量循環網絡廢棄分流管（下層）’

    ‘警告：出口區域靈能環境復雜，存在不穩定結構及未知生物活動跡象。’

    ‘啟動出口：需手動輸入坐標認證或消耗節點儲備能量（剩余：2.1%）強行開啟。’

    “出口通往第三能量循環網絡的廢棄分流管下層。”石星立刻翻譯，“但警告說那里環境復雜危險，有未知生物。開啟方法要么手動輸入坐標（我們沒有），要么消耗這里所剩無幾的儲備能量強行打開。”

    墨衡眉頭緊皺：“能量只剩2.1%……強行開啟后，這個節點恐怕就徹底廢棄了，而且可能引發能量波動被外界探測到。但留在這里更不是辦法，追蹤我們的人遲早會用更粗暴的手段進行區域排查。”

    他看向石星，沉聲道：“我們沒有選擇。準備強行開啟。開啟后立刻離開，不能停留。出去后，你要立刻收斂所有靈能波動，包括印記的主動感知，直到我們脫離危險區域。”

    石星點頭，再次集中精神，通過印記向墻壁傳遞“消耗儲備能量，強行開啟上行出口”的明確意愿。

    墻壁上的紋路光芒大盛，那三塊懸浮的深藍色水晶瞬間變得刺眼，內部能量被瘋狂抽取，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伴隨著低沉的轟鳴和金屬摩擦聲，墻壁從中間向兩側滑開，露出了后面一條向上傾斜、布滿了灰塵和冷凝水、由粗糙混凝土和金屬支架構成的古老管道。

    一股混雜著霉味、淡淡臭氧味和某種難以喻的、帶著腥氣的生物氣息的風，從管道深處涌出。

    “走！”墨衡低喝一聲，率先踏入管道。

    石星緊隨其后。

    在他們身后，墻壁緩緩閉合。房間內，最后一塊深藍色水晶徹底熄滅，碎裂成黯淡的粉末。備用節點γ-12-b，耗盡了它最后的能量，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重新歸于永恒的黑暗與寂靜。

    而在星環之城那龐大而沉睡的古老觀測網絡深處，那個標記著石星的、極低優先級的“觀察日志”，伴隨著γ-12節點上傳的、信號微弱的記錄，沿著幾乎完全停滯的神經網絡，向著某個更核心、更沉睡的區域，緩慢地、一納米一納米地……傳遞著。

    沉睡的巨獸并未醒來。

    但它那遍布星城的神經末梢，因為一把意外出現的“鑰匙”，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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