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著搖柄,青筋從手腕爆到胳膊:“轉!”
“吱呀――”
地下水道的轟鳴像頭被驚醒的野獸。
我們順著預先標記的位置往下挖,凍土塊砸在膠鞋上生疼。
當鉛箱的棱角露出來時,老羅的鐵锨“當”地磕在金屬上。
打開鉛箱的瞬間,我差點栽進雪堆里。
玻璃安瓿躺在棉絮上,液體泛著微黃的光,標簽上“ga7對照樣,***留”幾個字,是他特有的瘦金體――和我二十年前在車間公告欄見過的技術筆記一模一樣。
“林工!”蘇晚晴的聲音從對講機里炸出來,“遠程閉鎖程序啟動了!他們在二十公里外的監控中心操作!”
我一把抓起安瓿,轉身看見林小川從排水渠探出頭,羽絨服上沾著泥:“師父,排水渠能通到后山!”
“給你。”我把安瓿塞進熱水袋,裹了三層毛巾,“貼著暗溝的水泥縫走,別碰金屬管壁!”
林小川的手凍得通紅,接過時差點沒攥住:“那您――”
“我銷毀痕跡。”我摸出氯酸鉀紙條,“快走!”
火光騰起的剎那,鉛箱里的紙片卷著火星往上竄。
墻上映出扭曲的影子,一下、兩下、三下――是摩斯密碼的sos,和二十年前***在密室里敲墻的節奏分毫不差。
撤離時,我踩碎的冰碴子扎進鞋底。
回到駐地時,天剛蒙蒙亮,蘇晚晴正往爐子里添煤,她的圍巾還滴著雪水:“朱衛東他們把值班員哄去喝姜湯了,林小川從排水渠爬出來,活像只落湯雞。”
當天下午,中央某部委的加急電報就到了水電站――“關于重啟三線時期遺留材料安全性復查”的紅頭文件,被老陳頭用凍紅的手遞過來時,紙角還沾著水痕。
蘇晚晴收到匿名快遞是在傍晚。
她拆紙箱時,我正擦著滿是泥的膠鞋。
黨徽落在桌上時,金屬撞擊聲輕得像聲嘆息,字條上的字被她用火柴點燃:“有些閘,關久了,自己會裂。”
火苗舔著紙角,她突然伸手接住將落的灰燼,指腹被燙得一縮。
深夜,我蹲在報廢的示波器前。
后蓋卸下后,里面的電子管早不知去向,騰出的空間剛好能塞進裹著毛巾的安瓿。
螺絲擰到最后一圈時,我聽見窗外的雪還在落,輕輕的,像有人在敲莫爾斯電碼――
短,長,短。
那是“v”的信號,勝利的符號。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