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樞城的演武場上,塵土被烈日烤得發燙。北境來的少年將軍趙峰拄著長槍,槍尖在地上劃出深深的溝壑,汗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頰淌下,在下巴匯成水珠,砸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再來!”他猛地抬頭,眼里的倔強像未熄滅的火星。這已是他今日第七次挑戰楊辰,槍影如梨花紛飛,卻始終碰不到對方的衣角。
楊辰站在演武場中央,歸墟劍斜背在身后,劍穗隨著微風輕輕晃動。他甚至沒拔出長劍,只用身法避開趙峰的攻勢,偶爾抬手格擋,指尖碰在槍桿上,總能精準地卸去大半力道。
“你的槍太急。”楊辰的聲音平靜如湖面,在趙峰的槍影間隙穿梭,“北境的槍法講究剛猛,卻忘了剛易折,柔能存。”
趙峰的長槍突然變招,槍尖擦著楊辰的耳畔掠過,帶起的勁風掀起他額前的碎發。這是北境不傳的“回馬槍”,槍桿彎成滿月,卻在即將刺中的剎那,被楊辰用兩指輕輕夾住。
“咔嚓”一聲輕響,精鐵打造的槍桿竟從中間裂開。
趙峰難以置信地松開手,看著斷裂的長槍,突然將槍桿狠狠摔在地上:“我不服!你根本沒出全力!”他來自北境趙氏,家族世代為將,十五歲便斬殺過冰煞族的小統領,是北境公認的百年一遇的奇才,卻在楊辰面前連半招都走不下來。
演武場邊的看臺上,傳來陣陣抽氣聲。玄鐵衛們大多見過楊辰作戰,卻從未想過他的身法竟已到了這般境界——明明站在那里,卻像融入了風里,看得見,摸不著,每一步都踏在對手的破綻上。
“不是沒出全力,是你還沒逼我出全力的資格。”楊辰彎腰撿起斷裂的槍桿,指尖拂過裂縫,歸墟劍的金焰順著指縫流淌,竟將斷裂處重新熔接,“北境的槍法需要沉淀,就像這槍桿,剛猛之外,更要懂得蓄力。”
他將修復的長槍扔給趙峰,槍桿上還留著淡淡的金紋:“再練三年,或許能接我三招。”
趙峰握著溫熱的槍桿,臉漲得通紅,卻再也說不出“不服”二字。方才楊辰熔接槍桿的瞬間,他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溫潤的靈力順著槍桿傳來,那不是霸道的碾壓,而是恰到好處的掌控,這種對靈力的運用,已遠超他的認知。
“楊統領的武道,怕是同輩里再無敵手了。”看臺上,李肅摸著肩胛的傷疤,想起斷魂谷之戰,楊辰一人一劍劈開尸傀陣的模樣,“當年西境的‘槍神’李存孝,據說能一槍挑飛千斤巨石,可跟楊統領比,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少了份從容。”沈清辭的引月佩在陽光下泛著銀光,她望著演武場上的楊辰,眼底帶著笑意,“尋常武者追求的是‘力’,他追求的是‘道’。力能勝一時,道能勝一世。”
正說著,演武場的大門被推開,南境天工閣的少主秦岳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八個抬著兵器的侍從。他換了身素色長袍,臉上沒了往日的傲慢,手里捧著柄纏著紅布的長劍:“楊統領,前日多有冒犯,今日特來賠罪。”
紅布揭開,劍身上的寶石折射出璀璨的光,正是那柄能引動天地靈氣的“寶石劍”。但此刻劍身上的寶石已被取下,只留下樸素的玄鐵劍身,卻在陽光下泛著內斂的光澤。
“這劍……”李肅驚訝地睜大了眼。
“我讓工匠去掉了寶石,重淬了七次火。”秦岳將劍遞給楊辰,語氣誠懇,“您說的對,兵器的根本在握劍人的心,不在華美的裝飾。我想請教楊統領,這樣的劍,能入您的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