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仙一族的望月臺剛過卯時,晨露還凝在白玉柱的雕花上,像綴了串碎鉆。楊辰蹲在祭壇邊緣的青石板前,指尖戳著一團毛茸茸的白——那是只剛滿月的兔子,渾身雪白雪白,唯獨兩只耳朵尖帶著點粉,正抱著他的靴尖啃得歡。
“哪來的小家伙?”沈清辭提著食盒走來,裙角掃過石階上的銀輝,驚起幾片沾著露水的竹葉。她剛從月仙一族的藥廬回來,袖口還沾著淡淡的草藥香,看到那團白絨球時,眼睛瞬間亮了,“好乖呀,是不是山里跑下來的?”
小兔子似乎聽懂了,松開楊辰的靴尖,一蹦一跳地撲向沈清辭的裙擺,小短腿扒著布料往上爬,圓滾滾的身子晃悠晃悠,逗得她忍不住笑出聲。“你看它的眼睛,紅得像瑪瑙。”她小心翼翼地把兔子捧起來,指尖觸到那溫熱的肚皮時,小家伙舒服地打了個哆嗦,耳朵尖的粉色更濃了。
這是他們留在望月臺的第五天。自從平定噬月妖之亂后,月仙族長便盛情挽留,說要教沈清辭引月之力——畢竟她身上流著月仙旁支的血,與月光的共鳴比族中長老還要強。而楊辰閑著無事,便每日陪著她在藥廬學制藥,或是到后山采些能安神的月見草。
“這兔子怕是后山‘月華窟’里的靈兔。”月仙族的小信使提著竹籃路過,籃子里裝著剛摘的月光果,“那里的兔子都通靈性,只認心地干凈的人。”她說著往沈清辭手里塞了片嫩葉,“給它吃這個,靈兔最愛月桂葉了。”
小兔子果然湊過來,三瓣嘴飛快地啃著葉子,腮幫子鼓鼓的,像塞了兩顆小毛球。沈清辭用指尖輕輕順著它的背毛,忽然“呀”了一聲:“你看它的前爪,是不是沾著什么?”
楊辰湊近一看,只見兔子雪白的爪子上沾著點淡金色的粉末,湊近聞了聞,竟有歸墟劍的靈力氣息。“是月華窟的方向。”他想起前幾日在后山看到的異象——月華窟的洞口總飄著金紅色的光,當時以為是封印殘留的靈力,現在看來,恐怕與這靈兔有關。
吃過早飯,兩人抱著兔子往后山走。山路兩旁的月桂樹開得正盛,細碎的白花落在沈清辭的發間,像撒了把星星。小兔子在她懷里不安分地扭動,時不時伸頭往某個方向瞅,仿佛在帶路。
“你看,它好像認識路。”沈清辭笑著拍拍兔子的屁股,“說不定洞里還有它的家人呢。”
月華窟藏在一片茂密的竹林深處,洞口被藤蔓遮掩著,只留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縫隙里透出淡淡的金光,隱約能聽到水流聲。小兔子突然從沈清辭懷里跳出來,鉆進縫隙不見了,只留下一串淺淺的爪印。
“進去看看?”楊辰撥開藤蔓,歸墟劍在掌心微微發燙,顯然感應到了熟悉的靈力。
洞窟里比想象中寬敞,鐘乳石上掛著晶瑩的水珠,滴落時砸在地面的水洼里,映出無數晃動的光斑。最深處有個小小的水潭,潭水泛著金紅色的光,而那只靈兔正蹲在潭邊,對著水里的倒影刨爪子。
“這水……”沈清辭走到潭邊,伸手掬起一捧水,只見水珠在她掌心化作點點金輝,順著指尖滲入皮膚,“好舒服,像是有靈力在順著血脈跑。”
楊辰卻盯著潭底——那里沉著半塊玉佩,玉佩上的紋路與他腰間蒼梧帝的信物一模一樣,只是顏色更淺,邊緣還刻著半闕詩:“月照蒼梧雪,風拂玉階春。”
“是蒼梧帝和月仙先祖的定情信物?”沈清辭捂住嘴,“月仙一族的古籍里說,當年兩位先祖曾在此許下盟約,要共護西境安寧。這水潭……怕是用他們的靈力滋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