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口的殘雪還沒化盡,玄鐵衛的甲胄在暮色里泛著冷光。二十名黑衣衛呈扇形圍在崖邊,手里的鎖鏈泛著淬毒的幽藍,鏈端的倒鉤在風中輕輕晃動,每晃一下,都像在撕扯空氣里僅存的暖意。
被圍在中間的沈清辭背對著懸崖,素色裙擺沾著泥污,左手緊緊攥著塊碎裂的玉佩——那是楊辰送她的生辰禮,此刻裂成了三瓣。她的右手按在小腹上,指縫間滲出的血染紅了淺色的衣袖,順著指尖滴在崖邊的枯草上,暈開一朵朵細碎的紅。
“沈姑娘,何必呢?”為首的黑衣衛冷笑一聲,鎖鏈在他掌心轉了個圈,“跟我們回‘暗閣’領罰,或許還能留個全尸。要是等楊大人來了……呵,他現在自身難保,可護不住你。”
沈清辭沒說話,只是抬頭望向通往崖頂的山道。那里空蕩蕩的,只有風吹過石縫的嗚咽聲,像極了楊辰每次晚歸時,她站在院門口聽到的風聲。
半個時辰前,暗閣的人突然闖進門,說她私藏“禁術殘卷”,要將她押回去審問。她知道這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她藏起了楊辰破解暗閣核心陣法的圖譜,那些人不敢動楊辰,便來拿她開刀。
“敬酒不吃吃罰酒!”黑衣衛見她不應,揮了揮手,兩名衛卒立刻甩動鎖鏈,帶著破空的銳響朝她纏去。
就在鎖鏈即將觸到她衣襟的瞬間,一道金紅色的光痕撕裂暮色,“鐺”的一聲撞在鎖鏈上。鎖鏈瞬間被震開三尺,鏈端的倒鉤崩斷了兩根,落在雪地里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的人,你們也敢動?”
楊辰的聲音從山道盡頭傳來,不高,卻帶著冰碴子似的寒意。眾人回頭,只見他背著柄斷弓,玄色戰袍上沾著血跡,左臂不自然地垂著,顯然剛經歷過一場惡戰。他的臉頰有道新鮮的傷口,血珠順著下頜線往下滴,滴在胸前的玉佩上——那玉佩與沈清辭手中的碎裂款一模一樣,只是他的這塊,完好無損。
“楊大人?”為首的黑衣衛瞳孔驟縮,“你不是該在南境平叛嗎?怎么會……”
“平叛?”楊辰笑了,笑聲里裹著血腥味,“你們暗閣調走我半數兵力,又在糧草里下毒,不就是想趁我分身乏術,來撿便宜?”他一步步走近,每走一步,腳下的積雪就咯吱作響,“可惜啊,你們算錯了一步。”
他停在沈清辭身前,用沒受傷的右臂輕輕將她往身后帶了帶,動作溫柔得像在拂去她肩頭的落雪。“我楊辰的命是硬,可護著的人,命更硬。”
“楊大人,你可想清楚了!”黑衣衛握緊鎖鏈,“她藏了禁術圖譜,按閣規當誅九族!你要護她,就是與整個暗閣為敵!”
“誅九族?”楊辰低頭看了眼沈清辭按在小腹上的手,那里的血跡還在蔓延,他眼底的溫度瞬間冷了下去,“你們動她一根頭發試試。”
他抬手按住背后的斷弓,原本斷裂的弓身竟在他掌心泛起微光,那些碎木片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重新拼合成一張殘缺卻依舊凌厲的弓。“暗閣的規矩?在我這兒,規矩就是——只要我楊辰站在這里,你們就帶不走她。”
“狂妄!”黑衣衛怒喝一聲,二十條鎖鏈同時甩出,在空中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朝兩人罩去。鎖鏈上的倒鉤閃著綠光,顯然淬了能腐蝕靈力的“化骨水”。
楊辰將沈清辭往崖邊推了推,自己迎了上去。他左手雖不能動,右手握著的斷弓卻突然迸發出金紅色的靈力,那些原本斷裂的弓弦碎片化作無數細小的光箭,隨著他揮手的動作射向鎖鏈。
“鐺!鐺!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