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是舊了的藍色布面,邊邊角角因為經常翻動,已經磨得起毛了,散發著一股發霉的味道。
這些賬本看起來普普通通,就像北京城里任何一家生意好的綢緞店或者米店的流水賬本。
第二樣,是一疊用油紙仔細包好的信件。
油紙已經變黃發脆,上面的折痕很深,清楚地記錄著它曾經被多少次小心地打開,又秘密地合上。
即使隔著這層油紙,好像也能聞到那股屬于陰謀的、讓人惡心的氣味。
這些不是談情說愛的家信,也不是賞風景、作詩的文人聚會邀請,而是把朝廷和邊防、官員和商人、大明和后金串聯起來的那根看不見、卻浸滿了劇毒的蜘蛛絲。
第三樣,是一份長長的名單。
雪白的宣紙,烏黑的墨跡,每一個名字都用最標準的“館閣體”寫得端端正正,但筆畫的結尾處卻透著一股鋒利的鉤挑力量,好像不是用柔軟的毛筆,而是用雕刻刀一刀一刀刻在這紙上的。
光是看著,就能從那一行行熟悉的名字上,感覺到一種直接撲過來的、不加掩飾的血腥味和殺氣。
過了很久,很久。
久到那盞孤燈的火苗,終于撐不住了,“噼啪”一聲,爆開了一朵有點詭異的燈花。
朱由檢終于動了,他從寬大的袖子里面伸出了一只手。
那是一雙年輕人的手,手指細長,骨節分明,皮膚因為常年不見陽光,白得幾乎透明,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皮膚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這本來是一雙應該用來拿筆寫字畫畫,或者彈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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