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曾經權力大到遮天蔽日,讓全天下的人都感到害怕、不敢正視的“九千歲”,為什么會在這么深的夜里,突然跑來拜訪他?他想干什么?難道
張維賢的腦子里瞬間閃過很多念頭,但還沒等他想明白,一個陰柔而又非常熟悉、仿佛能鉆進人骨頭縫里的聲音,已經從門外飄了進來。那聲音還帶著一股皇宮深處那種幽暗、潮濕地方特有的氣息。
“是咱家我自己冒昧跑來了,打擾了國公爺休息的清靜,真是罪過呀。”
這話剛說完,還沒等張維賢說“請進”,魏忠賢的身影,就像一個沒有重量的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滑”進了書房。
他走路的動作很慢,但是腳步輕得詭異,好像不是踩在結實的地板上,而是飄在空氣里。
魏忠賢身上,還是穿著那身在普通有錢人家里都顯得有點寒酸的灰色布袍子,袖口和領口的地方,甚至都洗得有些發白了。他的臉上,也還是掛著那副標志性的、謙卑得幾乎到了討好程度的笑容。
但是,在那笑容的背后,卻隱藏著一種讓人從心底里發冷的陰森氣息。就好像他戴著一張制作精美的人皮面具,面具下面,其實是一具早已腐爛的骷髏。
魏忠賢的身后,沒有跟著任何護衛的士兵,甚至連個給他提燈籠照路的小太監都沒有。就只有他孤身一個人。那樣子,就好像只是一個被全世界遺忘了的人,在這樣一個寒冷透骨的冬夜,偶然想起來,跑來拜訪一位很久沒見的老朋友。
張維賢慢慢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間繃緊了,像一頭雖然年老、但依然準備戰斗的獅子。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鋒利,死死地盯住眼前這個曾經讓整個大明朝的官員都嚇得發抖的大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