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內,那滴月華魂髓的余韻尚未完全散去,空氣中仍殘留著一絲令人神魂舒泰的清冽香氣。然而,林雪的話語卻像一道冰冷的寒風,吹散了這短暫的寧靜,讓南宮翎脊背發涼,更讓秦凡的瞳孔驟然收縮。
纏繞在身的…因果之線?
秦凡沉默著,臉上看不出喜怒,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仿佛有漩渦在醞釀。他早已習慣行走在刀鋒之上,與天爭,與地斗,與人搏命,身上背負的恩怨情仇、機緣劫數連他自己都數不清。但當這無形的因果被如此直觀地“看見”,所帶來的沖擊仍是難以喻的。
“雪兒,你能看清那些線的具體模樣嗎?”秦凡的聲音異常平穩,聽不出絲毫波瀾。
林雪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因窺見宏大命運而悸動的心神。她雙眸中再次泛起那種洞察虛妄的天機之芒,目光落在秦凡身上,仿佛穿透了他的血肉,直視那冥冥中存在的脈絡。
“很多…非常多…”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空靈和震撼,“粗細不一,顏色各異,像一張無形的大網,以你為中心,延伸向無盡虛空的各個方向。”
她纖細的手指微微抬起,虛點向秦凡身側:“你看不見,但我能‘感知’到它們的指向和氣息。比如這一根,”她指向一根相對粗壯、散發著淡淡月輝與戰意的絲線,“它連接著你與南宮兄,明亮而堅韌,代表著你與他之間深厚的戰友之誼和共同的命運牽連。”
南宮翎聞,下意識地看向秦凡,眼神復雜。他雖看不見,卻能感受到林雪描述中那份沉甸甸的關聯。
林雪的手指移動,指向另一根纖細卻無比凝實、隱隱透著紫金色霸烈氣息的絲線:“這一根,與你自身血脈本源相連,磅礴浩瀚,應是代表著你那神秘的紫金血脈,但它似乎…也被更遙遠、更恐怖的存在所牽引。”
接著,她的指尖劃過幾根讓秦凡都感到心悸的絲線。一根漆黑如墨,散發著九幽地獄般的森寒死氣,隱隱與昔日遭遇的冥宗手段相似;一根纏繞著不祥的灰敗霧氣,仿佛連接著一具沉淪萬古的恐怖黑棺;還有一根,則帶著一種高高在上、冰冷無情的審視意味,如同鏡面反射寒光,讓林雪聯想到那個神秘的仙域鏡使組織……
這些絲線,無疑代表著秦凡過往結下的死仇與大敵,如同懸頂之劍,隨時可能降臨災禍。
“還有一些,”林雪的目光變得愈發凝重,她看向丹房之外,秘境更深處的方向,“有幾根極其隱秘、幾乎完全透明的絲線,若非月華魂髓增強了我的感知,根本難以察覺。它們…連接著你和我現在都無法探知的秘境深處,尤其是…那個方向,似乎有藏書閣的氣息。這些線非常古老,仿佛在你到來之前就已存在…”
這意味著,秦凡與這處月瞳秘境,與那可能存在的藏書閣,早有宿命的關聯?南宮翎聽得心驚肉跳,越發覺得秦凡身上迷霧重重。
然而,林雪的注意力,很快被一根較細、但怨毒之氣格外明顯的黑色絲線吸引了。這根線給她一種并不遙遠、甚至有些“熟悉”的厭惡感,似乎連接著某個與秦凡有怨、但實力并非無法企及的對手——或許是某個曾被秦凡重創的冥宗長老。
一個大膽而危險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鉆入林雪的腦海。既然能看到,能否…干預?若能掐斷這根相對較弱的因果線,是否就能為秦凡消除一個潛在的威脅?
這個念頭一起,便再也無法遏制。她對天機術的癡迷,以及內心深處為秦凡分擔壓力的渴望,壓倒了對未知反噬的恐懼。
“秦凡,你看那根線…”林雪下意識地開口,同時她的右手已然抬起,指尖凝聚起一抹微弱卻極其精純的天機之力,如同最鋒利的剪刀,朝著那根代表冥宗長老的黑色因果絲線,小心翼翼地觸碰過去,試圖將其掐斷!
“雪兒!不可!”秦凡在她抬手的瞬間就察覺不對,厲聲喝道!他雖不明因果之道,但深知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強行干涉命運,必遭天譴!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林雪的指尖,輕輕“碰”到了那根無形的黑色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