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字主擂臺。
空氣仿佛被凍結,無形的寒意如同潮水,從擂臺另一端那襲雪白宮裝的身影上彌漫開來,侵蝕著每一寸空間。地面凝結的冰霜發出細微的“咔嚓”聲,緩慢而堅定地向著蝦仁立足之處蔓延。
煉氣九層巔峰的靈壓,混合著玄冰峰特有的極寒道韻,形成了一座無形的領域。置身其中,不僅靈力運轉滯澀,連思維似乎都要被凍僵。
蝦仁站在領域邊緣,破舊的青衫在寒風中紋絲不動――并非不懼寒冷,而是那寒意太過凜冽,連衣袂拂動都似被凍結。他臉色蒼白依舊,左腿微跛的姿勢在冰面上更顯艱難,衰敗的氣息與這片冰雪世界格格不入,仿佛下一瞬就會被徹底吞噬。
然而,他那雙沉寂的眼睛,卻比這玄冰更冷,更深。抬起的左臂衣袖之下,新生的劍元帶著血髓丹殘余的灼熱與生機,如同地底奔涌的巖漿,在脆弱的經絡中艱難流轉,對抗著外界的極致嚴寒。
冷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淡漠依舊,只是那冰藍色的瞳孔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訝異。她能感覺到,這個看似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對手,體內蘊藏著一股極其隱晦、卻異常堅韌的“意”,竟能在這冰封領域中,頑強地維系著自身一方寸土的“生機”。
“冥頑不靈。”
她不再多,纖纖玉指如拈花般抬起,對著蝦仁遙遙一點。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只有一道凝練到極致、近乎透明的冰藍色光束,如同穿越虛空般,瞬間出現在蝦仁身前!所過之處,空氣發出被凍結的悲鳴,留下一條細微的冰晶軌跡!
玄冰指!
快!準!狠!蘊含著足以凍結血液、冰封神魂的極寒之力!
臺下響起一片倒吸冷氣之聲。這一指,看似輕描淡寫,其威力卻遠超雷震的***,更帶著一種凍結一切的法則意味!
面對這避無可避的一指,蝦仁動了!
他的動作在寒冰領域中顯得異常遲緩,仿佛背負著千鈞重擔。但他左手的動作,卻快得超乎常理!那不是依靠靈力爆發的速度,而是意志驅動下,筋絡瞬間收縮繃緊帶來的、近乎本能的反應!
一直微張的五指猛然并攏,食指與中指駢指如劍!那內蘊的、流動的劍元,在這一刻被瘋狂壓縮、旋轉,如同一個微型的、無形的鉆頭,凝聚于指尖!
透骨!
他沒有選擇硬撼,也沒有試圖斬斷那冰藍光束――那其中蘊含的極寒法則過于凝聚,以他此刻的力量,根本無法“斷”開!
他要做的,是鉆透!在那無堅不摧的冰寒之力及體之前,在其能量結構最為凝聚、也最為“脆弱”的核心點上,鉆出一個孔!一個能讓他的意志,他的反擊,滲透進去的孔!
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尖銳到刺破耳膜的異響!
蝦仁的指尖,與那冰藍光束的尖端,悍然對撞!
沒有能量爆炸的轟鳴,沒有光華四射的絢爛。
時間仿佛凝滯了一瞬。
只見那無往不利、足以冰封煉氣后期修士的玄冰指力,在與那暗藏螺旋勁力的指尖接觸的剎那,其最前端那一點極致凝聚的冰寒能量,竟如同被燒紅的鐵針扎入的冰塊,發出不堪重負的“滋滋”聲,出現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孔洞!
就是這微不足道的孔洞,卻讓那道完美的冰藍光束,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能量流轉上的滯澀!
雖然這滯澀只持續了千分之一個剎那,冰藍光束依舊帶著恐怖的威力,狠狠擊中了蝦仁的胸膛!
砰!
蝦仁如遭重擊,整個人向后拋飛,口中噴出的鮮血在空中便化作了冰渣!胸口傳來骨頭碎裂般的劇痛,極寒之力瘋狂涌入體內,欲要凍結他的血液,冰封他的丹田!
但他那雙眼睛,卻在被擊飛的瞬間,亮得駭人!
他做到了!透骨一式,真的在那絕對冰寒之力上,鉆出了一個孔!雖然未能完全化解攻擊,卻實實在在地干擾了其完美的能量結構,削弱了其至少三成的威力!
更重要的是,通過那個孔,他那凝練的意志,如同最細微的觸須,捕捉到了冷凝施展“玄冰指”時,那冰系靈力流轉的剎那軌跡,以及其與這片寒冰領域之間,那玄之又玄的聯系!
“咦?”
擂臺另一端,一直淡漠如冰的冷凝,第一次發出了聲音。雖然依舊冰冷,卻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驚疑。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玄冰指力,在觸及對方身體的瞬間,竟有了一絲不該存在的“阻塞感”,仿佛被某種極其細微、卻無比鋒銳的東西,提前削弱了一層!
這怎么可能?一個煉氣期都未圓滿、身負重創的廢人,如何能干擾到她的冰系法則之力?
就在她心念微動之際,被擊飛的蝦仁,在空中強行擰轉身形,左足在覆蓋冰霜的擂臺邊緣猛地一蹬!
咔嚓!冰面碎裂!
他借著這一蹬之力,竟止住了退勢,身體如同沒有重量般貼著冰面滑行,左手五指如鉤,狠狠抓向地面!
滋啦――!
刺耳的摩擦聲響起!暗青色的左手五指,竟在堅硬的冰面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劃痕!那并非蠻力,而是指尖內蘊的鋒銳劍元,如同熱刀切油般,破開了冰層的防御!
借此一抓之力,蝦仁穩住身形,單膝跪地,又是一口帶著冰碴的鮮血咳出。胸口劇痛難當,侵入體內的極寒之力與血髓丹殘余的灼熱藥力瘋狂沖突,帶來冰火兩重天的極致痛苦。左臂因為強行催谷透骨而經絡抽搐,指尖傳來崩裂般的痛楚。
但他,依舊抬著頭,那雙眼睛死死鎖定著冷凝,里面沒有恐懼,沒有絕望,只有一種近乎瘋狂的、燃燒一切的冷靜!
他在分析,在計算,在尋找!
尋找這片寒冰領域的“節點”,尋找冷凝靈力運轉的“規律”,尋找那萬分之一可能存在的……反擊之機!
“垂死掙扎。”
冷凝眸光一寒,第一次真正動了殺意。此子太過詭異,那堅韌的意志,那詭異的指法,都讓她感受到了一絲威脅。不能再留手!
她雙臂緩緩展開,周身寒霧驟然沸騰!擂臺上空的溫度再次驟降,無數細小的冰晶憑空凝結,如同漫天飛雪,卻又蘊含著致命的殺機!
“冰獄……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