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派席間，滅絕師太見曲洋現身當即蹙眉欲，身旁周芷若急忙拉住師父衣袖。滅絕師太環視四周，見武當張松溪、莫聲谷與少林方正、方生皆無反應，終是強忍未，面色卻陰沉似水。

“曲大哥怎會前來？”劉正風驚喜過后面露憂色。他深知曲洋身份敏感，恐招致敵視。見眾人并無異動，方才稍安。

“劉賢弟因我遭此劫難，曲某豈能坐視不理？”曲洋含笑應答，隨即走到夜櫬面前鄭重施禮：“承蒙夜先生出手相助，曲某感激不盡。既然先生雅好音律，今日便與劉賢弟合奏這曲《笑傲江湖》，聊表心意。”

夜櫬欣然應允。能親耳聆聽兩位知音合奏此曲，正是他夙愿得償。

劉正風當即向全場朗聲道：“承蒙諸位今日蒞臨，劉某感激不盡。其間諸多變故，在此向各位致歉。事已至此，劉某也不再拘泥俗禮。”

劉某鄭重聲明，自今日起，劉正風正式退出江湖，所有恩怨，皆與他無關。

“金盆洗手之禮已畢，諸位若有事，可自行離去。若有喜好音律之人，不妨留下，聽我與曲大哥合奏一曲《笑傲江湖》。”

罷，劉正風未再理會眾人反應，徑自轉身入內取樂器。

在場眾人略作遲疑，大多選擇留下。他們雖未必深諳音律，卻對能讓夜櫬都感興趣的《笑傲江湖曲》充滿好奇，想要一聽究竟。

唯有滅絕師太見眾人留步，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峨嵋弟子略作猶豫，也紛紛隨她離開。

不久，劉正風攜樂器而出，向夜櫬致意：“請夜先生品鑒。”

隨即，他與曲洋開始合奏。琴簫交鳴，氣勢雄渾，頓使全場沉醉，難以自拔。

……

一曲終了，眾人仍沉浸其中，久久無聲。

“這曲子真有共鳴之感！”黃蓉率先回神，贊嘆道。她在音律上頗有見識，其父黃藥師的造詣亦屬高深，曾創《碧海潮生曲》。司空千落與桑桑雖不精通音律，卻也聽出曲中動人之處，心生澎湃。

劉正風開口問道：“不知夜先生以為如何？”

夜櫬微微點頭，贊道：“甚好。慷慨激昂，盡顯江湖豪情。二位在音律一道，已臻宗師境界。若再進一步，未嘗不能以音入道。”

劉曲二人連稱不敢：“昔日俞伯牙與鐘子期共創《高山流水》，以樂入道，登峰造極。我二人尚遠不及。”

在場眾人漸漸回神，心中激蕩，幾欲拔劍而歌。一曲《笑傲江湖》，讓他們深信劉正風與曲洋之間，確是純粹的音律之交。

稍作敘談后，夜櫬便起身告辭，攜黃蓉等人離去。

夜櫬一行人此行原是為了護送儀琳，如今得以親耳聆聽“笑傲江湖曲”的現場合奏，也算圓滿無憾。

見他們起身告辭，廳中眾人紛紛站起相送。

直到夜櫬幾人踏出劉府大門，儀琳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即將分別。救命之恩與數日相伴，早已在她心中刻下深深印記。想到此后難再相見，儀琳忍不住奔出恒山派隊伍，追到了夜櫬他們面前。

“小儀琳，再會啦。”

黃蓉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

儀琳一聽，頓時撲進黃蓉懷中，淚水奪眶而出：“蓉兒姐姐……”

“不如你別做尼姑了，隨我們一道走吧。”黃蓉見她這般，也生出幾分不舍。

儀琳心中微動，卻想起定逸師太與恒山派的師姐師妹，終究不忍就此離去。

“無妨，我們還會在大明停留些時日，離開之前會去恒山看你。”

黃蓉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柔聲安慰：“日后若想念我們，也可來雪月城玩，只是別再一個人迷路了。”

儀琳用力點頭。

離開衡陽城后，夜櫬一行徑直朝花家而去。

路上未再遇波折，偶爾于客棧歇腳，也不多作停留。兩日后，他們終于抵達花家。

途中夜櫬等人從往來客商口中得知，嵩山派覆滅、岳不群接任五岳劍派盟主的消息已傳遍大明江湖，連帶他們的聲名也愈發響亮。眾人都知嵩山派乃雪月劍仙李寒衣所滅，此事反令她聲望更漲。

夜櫬幾人對此并不在意，倒是另一件事引起夜櫬注意——兩日前，元蒙皇城附近爆發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傳者連交手者是誰都說不清，只說交戰短暫，破壞卻極駭人。皇城周遭如遭地龍翻身，裂地數里，連城墻也被余波震塌一片。

夜櫬心知，這定是張三豐為百歲壽櫬之辱前去尋仇。

令他意外的是，元蒙皇朝竟有人能與突破后的張三豐相抗。畢竟陸地天人與天人大長生之間，實力差距猶如天塹。夜櫬能輕易跨越，全因掌握了諸多超越這方世界極限的玄妙。

即便強如王仙芝，已將武道淬煉到登峰造極之境，如今也不過勉強能與最弱的天人大長生抗衡，若久戰則必敗。

夜櫬雖感好奇，卻未刻意以推演之術探查內情。反正月圓之夜將至，他前往大明皇城觀戰時自會再見張三豐，那時一切便會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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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花家府門前，夜櫬表明身份后，下人立即入內通報。不過片刻，幾個人匆匆自府內走出，為首的是花家家主花如令與七公子花滿樓。花滿樓身邊還跟著夜櫬熟悉的陸小鳳——那位四條眉毛的江湖人。

“見過夜先生與各位夫人！”花如令滿面笑容，躬身行禮。

“花家主客氣了。”夜櫬微微拱手回禮。

“還請夜先生入內敘話。”簡單寒暄后，花如令便引眾人進入花府。

花家不愧為大明江南首富，府邸裝潢華麗而不失莊重大氣。眾人來到正堂落座，隨即閑聊起來。

“夜先生與夫人近來在江湖上動靜不小啊。”陸小鳳含笑開口。

“隨手而為罷了。”夜櫬淡然回應。

“聽聞夜先生此來大明，是為觀看月圓之夜紫禁之巔的劍仙對決？”花如令好奇問道。

“受鐵膽神侯之邀，正好閑來走走。”夜櫬微微頷首。

“本來我也想給夜先生送帖，聽說神侯已送，便未再備。”陸小鳳接話道。

“葉孤城與西門吹雪皆是你好友，此次決斗，你更看好誰？”夜櫬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