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尖插入地面,紫焰炸開的瞬間,我向側翻滾。碎石劃破手背,肩上的傷口被牽動,血順著胳膊流下來。我沒有停下,右手撐地,借力起身。
林淵站在坑邊,長槍插在中央,黑氣從他身上涌出,纏繞在槍桿上。那道暗紫色符文還在閃動,像是活的一樣,在他皮膚下游走。他抬起臉,眼神空洞,嘴里開始念一段陌生的咒語。
聲音很低,但每一個字都讓空氣震動。我能感覺到靈力在扭曲,不是自然流動的那種波動,而是被人強行拉扯、折疊的感覺。就像有人把一張紙揉成團,再硬生生攤平。
我站穩腳跟,左手按住肩頭止血,右手指節發緊。識海里那枚玉佩輕輕震了一下,提醒我還剩兩次回溯機會。我不想浪費,但現在也別無選擇。
我閉眼,啟動因果回溯。
血色絲線立刻鋪滿視野。它們從我眼前延伸出去,纏繞在林淵身上,連接著他雙臂、后頸和眉心。三條主線格外清晰,其中一條直接通向他手中的長槍,另外兩條則穿透虛空,消失在看不見的地方。
這不是普通的術法路徑。
普通招式的力量流轉都是閉環,從丹田出發,經脈運轉,最后釋放出去。可這兩條斷開的線,像是連著什么外界的東西。我盯著那兩條虛線盡頭,試圖看清它們指向哪里,但回溯畫面到此為止。
符文亮了起來。
紫光順著槍身蔓延,地面裂開細紋,一道環形印記緩緩浮現。那形狀很熟悉——我在遺跡石壁上看見過類似的圖案,南宮璃當時說那是禁術陣法的一部分,用來連接異界力量。
伏羲的名字突然跳進腦海。
我猛地睜眼,回溯中斷。冷汗從額頭滑下,混著血水滴落在地。如果這真是伏羲留下的手段,那林淵早就不是在靠自己戰斗了。他是容器,是通道,有人借他的身體施展高階術法。
可為什么是他?
來不及想。林淵舉起槍,槍尖對準我,黑氣凝聚成錐形,壓得空氣往下沉。我知道這一擊不能硬接,腳步后撤半步,準備閃避。
但他沒動。
他站在原地,雙手握槍橫于胸前,嘴里繼續念咒。那環形印記開始旋轉,速度越來越快,周圍的靈氣被吸進去,形成一個小型漩渦。我的護體靈力開始不穩定,像是被什么東西干擾了運行節奏。
我咬牙,再次啟動回溯。
血色絲線重新展開,這次我集中觀察那兩條通向虛空的脈絡。它們沒有固定位置,隨著符文閃爍而微微顫動,像風吹過的細繩。我盯住其中一條,發現它每震動一次,遠處天際就有一絲極淡的黑霧飄來,融入林淵體內。
他在被補充力量。
而且來源不止一處。另一條線連接的方向更遠,似乎深入地下。我記得宗門地底有廢棄的舊陣臺,幾十年前就被封了,說是怕引來邪祟。現在看來,那下面可能一直藏著東西。
回溯時間快到了。
視野中的血色絲線開始模糊,我知道能力即將結束。就在最后一瞬,我看到那兩條虛線交匯的節點——不在林淵身上,也不在地上,而是在空中某個看不見的位置,形成了一個三角結構。
這個術法需要三個支點才能完整。
一個在人,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我睜開眼,呼吸急促。肩上的傷還在流血,體力已經接近極限。但我明白了——這不是林淵的絕學,是伏羲布置的局。他早就埋好了陣法,只等合適的人觸發。
而現在,林淵就是那個鑰匙。
槍尖終于動了。
黑氣化作長矛形狀,撕裂空氣直沖而來。我沒有用回溯預判軌跡,而是憑著記憶中的節點位置判斷落點。身體向左躍出兩步,堪堪避開正面沖擊。
轟!
地面炸出深坑,氣浪掀飛碎石。我抬手擋住臉,一塊石子擦過手腕,留下一道紅痕。煙塵未散,我能感覺到新的壓力正在積聚。林淵沒有停,他已經開始結下一個印。
我靠在斷裂的石柱邊喘息。衣服濕透,一半是汗,一半是血。玉佩貼在腰間,溫度比平時高了一些。這是使用過度的征兆,裂紋可能會加深。
但我不能停。
林淵的身體開始發抖,不是因為疲憊,而是因為承受不住。那股力量太強了,他的經脈已經在崩潰邊緣。可他還在堅持,或者說,控制他的人不允許他停下。
我摸了摸懷里的碎片。
還有一塊時空碎片沒用。只要一點,就能打斷這種高階術法的節奏。但我不確定現在是不是最好的時機。如果只打斷一次,他們很快會重來。我必須等到整個陣法完全展開,看到全部運行軌跡,才能找到真正的破綻。
煙塵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