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像潮水一樣退去。
我還能感覺到它在身體深處游走,但不再撕扯我的經脈。那股冰冷鋒利的反噬之力,已經被洗髓丹的熱流裹住,順著脊柱最后一處節點沖了過去。那一瞬間,像是有東西在我體內炸開,又迅速歸于平靜。
我躺在蒲團上,胸口起伏,呼吸慢慢穩了下來。
手指動了一下,能動了。我撐著地面坐起,手臂沒有發軟。再試著運轉靈力,它不再是斷斷續續地流動,而是從丹田涌出,一路暢通無阻,直貫四肢百骸。每一個穴位都清晰可感,每一條經脈都像被重新打磨過,溫潤、堅韌。
我低頭看自己的手。
掌心朝上,靈力凝聚。一道微光在皮膚下浮現,沿著紋路緩緩游動。我沒有刻意控制,它卻自然成形,穩定得不像剛打通經脈的人該有的狀態。
我站起身。
雙腿沒有發抖,頭也不暈。活動肩頸,筋骨發出輕微的聲響,像是沉睡多年的門戶一扇扇打開。我抬手,對著空處揮出一拳。
空氣震了一下,指節前方出現一圈肉眼可見的波紋。石板地面裂開一道細縫,從腳邊延伸到墻角。
這一拳,沒用全力。
我停下動作,看著地面的裂痕。以前我拼盡力氣打出一擊,最多在墻上留下一點灰印。現在只是隨手一試,就能震裂青石。這不是簡單的靈力增長,是整個修煉根基變了。
我走到墻邊,伸手按在煉丹爐旁的石柱上。靈力探入,瞬間掃過整間密室的結構。爐火余溫、地下暗流、甚至屋頂瓦片的松動位置,都在腦海中浮現出來。這種感知,比因果回溯還要直接。
系統界面安靜地浮現在識海中。
血色絲線不再閃爍警告,任務進度停在百分之二十五。玉佩掛在腰間,表面裂紋更多了,有一道幾乎橫穿中心,但沒有繼續蔓延。它還在運作,沒有失效。
我松了口氣。
外面已經沒有動靜。蘇墨應該把人逼退了,或者引開了。我沒聽見打斗聲,也沒再感受到敵意。這間密室很安全,至少現在是。
我解開衣襟,查看左臂。
原本紫黑的傷處已經褪成淡青,皮膚下有微光流轉,那是藥力在修復殘損的組織。洗髓丹的作用還沒完全結束,但它帶來的蛻變已經完成。我的體質,不再是那個被人稱為“廢物”的蕭燼了。
我想起副閣主親信臨走前說的話。
“你不是天選之人……你是被選中的祭品。”
他說玉佩被人動過手腳,說我每用一次系統,就在給某個人遞消息。這些話像釘子扎在腦子里,但我現在不能深想。真相需要時間去查,而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林淵不會等我。
我必須回去。
正想著,窗外飄進一道黃紙符箓。它懸在空中,自行點燃,化作一道聲音:
“三日后,比武臺見。”
是林淵的聲音,冷,傲,帶著壓制不住的殺意。
“我要讓你當著全宗弟子的面,跪地認輸。這一次,沒人能保你。”
符箓燃盡,灰燼落在地上。
我沒動。
三日前他帶人圍堵我,說我無資格參加首席之爭。那時我連自保都難,只能靠系統周旋。現在不同了。我不需要躲,不需要算計對手的招式。我可以正面打穿他的所有手段。
我抬起手,將那撮灰燼捏在指尖。
然后松開,任風吹散。
“決戰之日,”我說,“不是我跪,是你退位讓賢之時。”
話音落下,我轉身走向門口。
推開門,陽光照進來。我瞇了一下眼,適應光線。院子里空無一人,只有遠處傳來幾聲鳥鳴。蘇墨不在,看來他已經離開。也好,我不想讓他卷入接下來的事。
我邁步走出密室,順手摘下墻上的黑色斗篷披上。這是之前換下來的衣服,還算干凈。腰間玉佩貼著皮膚,微微發燙,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我沒理會。
穿過庭院,走到院門處。門外是一條山道,通往南域主城。我只要趕到城中傳送陣,就能直接返回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