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老槐樹上,右手還在抖。玉佩貼著皮膚,那道新裂的紋路像一根燒紅的針扎進腕骨。剛才執事弟子的話還在耳邊回響——林淵簽了令,所有與首席之爭相關的資源都被凍結。
補氣散、凝神露,全停了。
我低頭看自己的手。指節泛白,不是因為用力,而是經脈里的滯澀感越來越重。歸元爆后留下的空缺還沒補上,現在連最基本的靈力運轉都變得吃力。三日后就是對決,如果狀態不能恢復到巔峰,不用打我就輸了。
我邁步往北走。
舊庫房在宗門最偏的角落,平日連打掃的人都懶得去。路上遇到幾個弟子,看見我走近,立刻低頭避開。我不怪他們。在這宗門里,站隊比修行更重要。誰贏,就跟誰。
轉過兩道墻,鐵門出現在眼前。
門沒鎖,只是虛掩著,銹跡從鉸鏈處蔓延到門板。一股霉味混著腐草的氣息飄出來。我站在門口,沒有推門進去,而是閉眼啟動因果回溯。
血色絲線在識海中交織,畫面浮現。
里面是倒塌的藥柜,丹爐翻倒,爐底結了一層厚厚的灰殼。角落有幾只瓷瓶倒在木架下,液體滲出,瓶身上的標簽已經褪成淡黃。我讓視線掃過每一寸空間,終于在最里側的抽屜里發現一個密封罐。它還完整,但靈氣波動微弱,幾乎斷絕。
不夠用。
就算把里面的東西全提煉出來,也只能支撐一次低階符陣。我要的是能打通第八節點的材料,不是殘渣。
我睜開眼。
風從門縫鉆進來,吹動衣角。這地方確實沒人管,可也真沒什么可拿的。林淵這一招比直接挑釁更狠——他不讓我動手,也不給我理由翻臉。他只是切斷我的路,等我自己垮下去。
我轉身離開。
回到主峰后崖時天已經暗了。觀星臺在崖邊突起的一塊石坪上,平時只有輪值弟子來記錄星象。今晚沒人。我走過去,在石臺邊緣坐下。
夜風很冷。
我閉上眼,開始回想過去幾個月走過的任務路線。南域……蘇墨提過星砂藤可以替代聚靈丹的主材。那種草生長在火山口附近的巖縫里,采回來要立刻封存,否則三天內就會失去效力。他還說過,丹香閣每年有一次外域試煉,允許其他宗門弟子用稀有藥材交換高階丹藥。
我記得他說這話時正蹲在火爐前攪動藥鼎,頭也沒抬。
“你要是有命活著穿過魔道交界區,倒是可以試試。”
當時我以為他在開玩笑。
但現在看,這是唯一的出路。
我在腦子里算時間。從這里到南域最快也要五天腳程,中間要過三座關卡,其中兩處被魔道勢力滲透。如果走空中路線,御獸宗的飛行妖獸可以縮短一半時間,但需要憑證和引薦信。我沒有。
而且,一旦離開宗門,林淵那邊一定會放出話——蕭燼臨陣脫逃,不敢應戰。
他們會說我是怕了。
南宮璃不在,沒人替我說一句話。那些原本觀望的人,會立刻倒向林淵。我再回來時,可能連擂臺都上不了。
可如果不走呢?
留在這里,靠著舊庫房里的殘渣硬撐,三日后上去打一場明知會輸的仗?讓他們看我狼狽落敗,然后徹底踩進泥里?
我不甘心。
我睜開眼,望向南方。
天邊有幾顆星亮著,排成一道斜線,像是指向某個方向。我沒有動,只是盯著那片星空。很久以后,我站起身,拍了拍衣上的塵土。
決定了。
我不在原地耗死。我要去南域,找新的資源。只要能在決戰前趕回來,一切就還有轉機。
我走下崖臺,沿著小路回居所。
院子里那口古井還在,井繩垂下來,末端打了結。我走到屋內,從柜底取出一個布包。里面是我上次從幽磷谷帶回來的赤晶碎末,還有一些沒用完的符紙。我把它們一一攤開,檢查哪些還能用。
最后一張符紙放在桌上。
它是完整的,邊緣有些發黃,但符紋清晰。我伸手摸了摸,指尖傳來細微的刺感。這張符是我親手畫的第一張爆裂符,那時候我還不能引靈入體,靠的是反復練習和一點點運氣。
我把它折好,放進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