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音符在掌心化作一縷青煙,我將那行字記下。辰時三刻議事殿集合,時間尚早。南宮璃站在我身側,衣袖微動,卻沒有說話。
我沒有動身,反而轉身走向演武場深處。她跟上來,腳步輕而穩。
“你要試?”她問。
我點頭。“剛練成的東西,不動手就不知道真假。”
演武場盡頭有一座石臺,四周布著靈紋,專供弟子召用測試傀儡。我踏上石臺,指尖劃過陣眼,輸入一道靈力。地面亮起一圈淡光,片刻后,一頭青鱗豹從光中走出。
它通體泛著灰藍光澤,四肢穩健,雙目無神卻透出殺意。這是宗門特制的三階靈體傀儡,速度極快,尋常內門弟子需三人配合才能壓制。我曾見過劍無塵與它交手,纏斗半炷香才將其擊退。
南宮璃退到臺邊,法杖輕點地面,為防誤傷設下結界。
青鱗豹低吼一聲,前爪抓地,猛然撲來。風聲壓面,爪影直取咽喉。若是從前,我會本能后退,靠因果回溯預判它的軌跡,再以萬法摹刻復制他人術法反擊。
但現在不行。
這是我第一次單靠自己練出的術。
肩井穴一震,靈力自丹田涌出,順著脊柱上行。曲池、天樞、云門……七處節點逐一亮起,經脈中銀光隱現。動作沒有停頓,也沒有遲疑。
我在迎上去。
就在它躍至最高點的瞬間,舊力已盡,新力未生。我右臂推出,掌心凝聚螺旋氣勁——斷流引第七段,歸元爆。
掌風撞上它的胸口,發出一聲悶響。
青鱗豹整個身體被掀飛,砸在數丈外的地面上,靈光劇烈晃動,隨即崩散,化作點點殘光消逝于空中。
臺上安靜了一瞬。
南宮璃站在結界外,手指還按在法杖頂端。她看著我,眼神變了。不是驚訝,也不是懷疑,而是某種更沉的東西。
“你沒留余地。”她說。
我收回手,呼吸平穩。體內經脈通暢,沒有撕裂感,也沒有滯澀。玉佩貼在胸前,溫度正常,裂紋未增。
“我不需要留。”我說。
這術不是拿來藏的。它是用來打穿對手的。
她慢慢松開法杖,走近兩步。“我以為至少要再磨三天,才能做到不靠系統。”
“我也以為。”我低頭看自己的手掌,“但剛才那一擊,是我第一次覺得,這一身力氣,是真的長在了我自己身上。”
她說不出話,只是盯著我看。然后輕輕點頭。
我跳下石臺,拍了拍衣角的灰塵。遠處傳來腳步聲,幾道身影從林間小路走來。是幾名內門弟子,原本說笑著經過,看見這邊動靜便停下。
一人認出我,低聲說了句什么。旁邊兩人立刻望過來,目光落在石臺上殘留的靈紋痕跡上。
“那是……測試傀儡被打散了?”
“三階的,一掌就碎了?”
“他閉關幾天,出來就這么狠?”
聲音不大,但我聽得清楚。有人原本想笑,看到結果后把話咽了回去。也有人握緊了腰間的劍柄,眼神復雜。
我沒理會,只對南宮璃說:“能用了。”
她明白我的意思。不只是術法能用,是我這個人,終于有了一招不必依賴系統的本事。
我們轉身離開演武場,沿著主道往議事殿走去。陽光照在石板路上,影子拉得筆直。身后議論聲漸漸響起,越來越密。
走到半途,我忽然停下。
南宮璃也停下。“怎么了?”
我望著前方不遠處的一棵古樹。樹干粗壯,枝葉遮住半邊道路。一個人靠在樹后,背對著我們,穿著執事堂外圍弟子的服飾,袖口繡著一道暗紋。
他本不該在這里。
執事堂的人不會隨意出現在訓練區主道,更不會站著不動,像是在等誰經過。
我放慢腳步,眼角掃過四周。左側回廊空蕩,右側花圃無人修剪,泥土新鮮翻動過。前方路上有三塊石板顏色略深,像是最近才換過。
這些細節昨天還沒有。
南宮璃察覺到我的停頓,微微偏頭,發絲滑落肩頭。她的手已經搭在法杖上,卻沒有抬起來。
我們繼續往前走。
那人依舊靠著樹,不動。
離他還有五步時,他忽然動了。不是攻擊,也不是閃避,而是抬起左手,輕輕拍了拍樹干,像是在計數。
一下。
兩下。
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