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了,黑霧翻涌的瞬間,我閉上了眼。
血色絲線自識海蔓延,十息之內的畫面如刻刀鑿入腦海——那撲來的黑影并非實體,而是執念凝成的虛妄之形;三名試煉者將在下一瞬被其纏住神識,陷入癲狂;而我若此刻拔劍,必成眾矢之的。
我沒有動。
黑影貼上肩頭,寒意滲入骨髓,耳邊響起低語:“你終究只是個廢物,連命都護不住。”
那是我在蕭家被鞭打時,嫡系子弟踩著我頭顱說的話。
可我只是站著,脊背挺直,呼吸未亂。
第一重心魔,破。
睜眼時,第二道裂縫正劇烈震顫,地面符文明滅不定。守關長老立于高臺盡頭,青銅長杖點地,目光如鐵釘般釘在我身上。他未動,卻已壓得我神識生疼。
我緩緩抬手,指尖輕推劍鞘。
一道微弱劍光掠出,劃破空氣,只激起些許塵埃。我腳步踉蹌后退半步,像是靈力不濟所致。長老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終于邁步而來。
第三道裂縫開始蠕動,黑霧中隱約浮現扭曲人影,尚未現身,已有無形壓力籠罩全場。
長老出手了。
一掌推出,掌風卷起碎石,地面裂紋隨其軌跡延伸。我橫劍格擋,劍身震顫,虎口崩裂,鮮血順著手腕滑落。衣袍撕裂,腰側暴露在空氣中,冷風灌入傷口。
是他攻來的方向。
我故意露出的破綻。
他果然順勢切入,掌勢加急,欲將我逼跪于地。可就在他舊力將盡、新氣未提的剎那,血色絲線再次閃現——他右肩微沉,氣息下沉半寸,正是換招間隙。
機會只有半息。
我借力后撤,三步落地,每一步都精準避開地底殘存的符文節點。身后兩名弟子已被心魔纏住,一人抱頭痛哭,一人瘋狂揮拳砸向虛空。人群騷動,有人指著我冷笑:“看他那樣子,撐不過三招。”
我低頭喘息,左手扶地,單膝緩緩彎曲。
眾人以為我支撐不住。
唯有我知道,心跳平穩,脈絡清晰。南宮璃指尖勾住袖角的觸感仍在,像一根細線拴住神識,不讓它墜入幻境深處。
第三重心魔,來了。
黑霧凝聚成一輛疾馳的馬車,車輪碾過青石板,發出刺耳摩擦聲。玻璃碎裂,血順著額角流下,母親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燼兒!快醒過來!”
那是前世最后的畫面。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開,劇痛讓我猛然清醒。右手死死扣住劍柄,指節泛白,指甲嵌進皮革。
不能陷進去。
我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庶子,也不是車禍中無能為力的孩子。
我是蕭燼。
血色絲線再度浮現,這一次,我將全部精神力傾注其中,鎖定守關長老的動作軌跡。他第三次揮杖,符文陣列共鳴,天地靈氣為之震蕩。他口中默念咒,氣息在丹田處短暫凝滯——那一瞬,是“天罡鎮魂訣”的起手征兆。
此術可鎮壓心魔,亦能滌蕩神識。
我要的,就是它。
玉佩忽然一震,裂紋又深了一分,識海中的水墨畫卷輕微晃動,回溯畫面出現短暫模糊。系統反噬加劇,左臂經脈如針扎蟻噬,靈力運轉愈發滯澀。
但我已經看完了。
整套術法的運行路線、靈力匯聚節點、咒節奏,盡數烙印在識海之中。只需一枚時空碎片,便可啟動萬法摹刻,將這門圣天宗秘傳術法據為己有。
現在,只差一個時機。
我猛地咳出一口血,身體搖晃,終于單膝跪地。左手撐住地面,手臂顫抖,仿佛隨時會倒下。圍觀弟子紛紛搖頭,有人低語:“早知如此,何必硬撐?”
守關長老緩步逼近,長杖抬起,指向我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