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韓知媛的這副打扮,在韓茹茵看來,即使似是用盡了全力,卻也不過如此。
這華麗的妝容、綾羅綢緞沒有讓她更加貌美,只是加重了她身上的那股傲慢、咄咄逼人的氣勢。
韓茹茵心里譏諷一聲。
她這二姐姐與小時候倒是別無二致,依然是這么喜歡出風頭的性子。
跟她那二姑母不愧是母女,一脈相承,將她的習性學得個八九不離十,從不懂得何為收斂。
韓知媛眼尾上挑,下巴微微揚著,似是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四妹妹,這韓茹茵回來了,你就不怕她搶了你的風頭嗎?”
“她回來那日的陣仗可當真是大的緊,這才回來,就鬧出這事兒,往后不知道還會鬧出些什么幺蛾子。”
“壞了她自己的名聲事小,牽連了我們的名聲可就慘了。”
說到這兒,她故意頓了頓,慢慢靠近韓曉嵐,語氣中似是帶著些關心與不忿。
“明明現在你娘才是這國公府正兒八經的國公夫人,你也是三舅舅嫡出的女兒了,你還要讓她騎到你頭上去嗎?”
韓曉嵐——也就是李嫦鳳生的女兒,抿了抿嘴角,喝上了一口冬日雪水泡的茶,才輕輕笑了笑,說道:“二姐姐這是說笑了,哪有什么搶風頭、騎頭上一說。”
“本就是自家姐妹,三姐姐回來,我自是高興的,合該好生相處的。”
她輕輕抬眼看向韓知媛。
“二姐姐這般說,可不是平白無故之間,讓我們和三姐姐之間生了間隙嗎?”
然后,她慢條斯理地將韓知媛面前的茶又往前遞了遞。
“二姐姐快嘗嘗,這冬日雪水泡的茶當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韓茹茵聽著韓曉嵐說的這些話,微微瞇了瞇眼睛。
韓曉嵐還是這般,從來在表面上都是面面俱到的,甚至更加精進了。
在八年前,她還未離府,她們都還是孩童時,從她的舉動里就能看出來一些。
若說誰是這偌大的國公府里禮儀最好的,那一定是韓曉嵐。
小小的她,已經可以把教導嬤嬤教的都熟背于心,從未在人前出過錯。
連韓老爺子、韓國公這些見慣了宮廷禮儀的人,對她的儀態都表示認可。
即使是面對韓茹茵的娘,這個李嫦鳳背地里不知道在她面前說過多少壞話的女人,還是小姑娘的她,也依然可以面不改色,甜甜地問上一聲好,讓人挑不出一點兒錯。
功課,她也從未落下一刻,夫子平日里夸贊最多的就是她。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不說樣樣精通,但也是信手拈來,刺繡女紅更是不在話下。
在吳嬤嬤寄來的信件中,韓茹茵知道在前年韓老夫人的壽辰上,她親手繡了一幅祝壽圖呈上,惹得韓老夫人大悅,贊不絕口。
她這韓四娘子做得,真真是處處妥帖,處處不落人口實。
就說她今日的穿搭,可以看出她用了心,但又不會喧賓奪主。
她頭上僅有三處點綴,卻都是時下平京熱門的款式。
一襲月白長裙,裙上交錯的山茶花若隱若現,腰間系著淡青絲絳,僅別著一枚簡潔的玉墜,身上披著一件銀白裘衣。
看著簡單,但袖口間皆是銀絲滾邊,裙褶間暗藏著花紋,在有光的地方,會泛著細碎銀光。
樸素的玉墜,卻是由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簡潔大方,卻又不失貴氣。
這一套符合她的身份,不會太耀眼,但也不會讓人把她往低了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