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栩喝下那一口酒的瞬間,腦海里里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推了一下。
思緒仿佛被人強行擰開了閥門,清晰!太特么清晰了!!
通透世界啊!!!
林栩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嘆了一句。
這玩意……確實不賴。
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已經不再停留在某一件家具、某一個細節上,而是整個空間。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在他腦海中開始自動排列、組合。
招待所窗臺上的泥土,那種被鞋底反復踩實后,又被雨水泡過的濕軟狀態。
鞋碼不小,至少四十三以上。
步幅偏大,但不凌亂,說明搬運過程中人并不慌張,甚至是有分工的。
不是一個人。
至少兩到三個人。
而且下手很快,呂敬一應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帶走了。
這個念頭幾乎是“跳”進林栩腦海里的。
如果是拖拽,地面、門框、樓道必然會留下更明顯的摩擦痕跡,可那些地方太干凈了。
干凈得不正常。
那么,最合理的方式,只剩下一種,裝箱。
行李箱,或者大型編織袋!
這個林栩之前也深有體會。
想到這里,林栩的目光重新落回到眼前這套房子。
他的視線不再是“看”,而是在“反推”。
客廳里那張茶幾,邊角的位置略微偏移,桌面卻被人刻意對齊地磚紋路,沙發靠背角度看似自然,但與墻面的距離,卻多出了兩指寬。
電視柜下方的插線板,被重新塞回,卻沒有按照原本的折痕盤好。
這些東西,單獨看都很正常。
可一旦串聯起來,就只剩下一個結論。
這里,在不久之前,是亂的,不是生活中的凌亂,是被強行破壞后的凌亂!!
林栩腦海中,像是有人按下了“回放”鍵,一個被復原前的客廳景象,在林栩的腦海中浮現,桌子被撞翻。
沙發被推歪。
人倒在地上,掙扎,反抗,有人拉,有人按。
短暫,卻激烈,這是一次真正的打斗!
不是威脅,不是控制。
是失控。
這個判斷一成形,林栩的呼吸不自覺地沉了一分。
一個更讓人不安的猜想,在他心里慢慢浮現,但他沒有立刻說出口。
周向高站在一旁,看著林栩的神情一點點變得凝重,喉嚨明顯發緊。
他忍不住問道:“林警官……是,是不是發現什么了?”
林栩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鐘老師,很有可能遭受了傷害。”
這句話說得很平靜。
可落在周向高耳朵里,卻像是一記悶雷:“什么?!那,那人呢?她人在哪?!”
林栩沒有立刻回答:“我再看看。”
他說完,又擰開酒壺,喝了一口。
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去的同時,他已經轉身走進了臥室。
床鋪整齊。
衣柜里的衣服排列有序,連衣架間距都很均勻。
床頭柜抽屜拉開再合上,沒有卡頓。
太正常了。
正常得不像是發生過任何沖突。
這說明,對方的目標并不在這里。
他又檢查了廚房,碗筷干凈,刀具歸位,垃圾桶里只有當天的生活垃圾,同樣,沒有異常。
這更加印證了他的判斷,這幫人,不是求財,目標很明確,就是鐘琴!
為什么找她呢?
如果假定,擄走呂敬一的就是那個鎮長李長江,那么找鐘琴實在有些沒必要啊。
還是說,其實鐘琴也知道什么?
林栩轉身,走向書房。
門一推開,他的腳步就停住了,書房里,同樣“整齊”,書桌上文件摞得筆直,書架分類清楚,連書脊的朝向都一致。
可問題,恰恰出在這里。
太“用心”了。
林栩走到書架前,手指在一排書上輕輕滑過。
灰塵被擦過的痕跡,太新。
書籍被抽出又放回的高度差,極細微,卻逃不過他的眼睛。
“被翻過。”
他低聲說了一句。
周向高站在門口,心里直發緊:“他,他們是來找東西的?”
林栩沒有否認。
問題隨之而來。
為什么只找書房?
為什么目標如此明確?
這意味著,對方很清楚東西在哪里。
甚至,很可能是有人告訴他們的。
是呂敬一?
不太可能。
那就只剩下一個人。